蛮族大举南侵的警讯如同坠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边军体系。各营垒狼烟四起,兵马调动频繁,信使的快马在泥泞的官道上往来奔驰,溅起一连串冰冷的水花。战争的巨兽不仅张开了口,更开始迈动它沉重而致命的步伐。
镇北将军卢怀远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巨大的地图上,代表蛮族兵力的红色箭头已经如同嗜血的蝗群,压向了边境线数个关键节点。情报依然混乱,但蛮族主力进攻的方向正逐渐清晰——他们似乎兵分数路,但其中一股最为庞大的兵力,正直扑雁门隘口!那里是通往北境腹地的咽喉要道,一旦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立刻派兵增援雁门隘!在其外围构筑防线,迟滞蛮军主力,为后方布防争取时间!”一名副将指着地图,声音急促。
“增援?如何增援?”另一名老成持重的参将眉头紧锁,“蛮族游骑已像瘟疫一样散开,遮蔽了战场。我军大队人马行动迟缓,未至雁门,恐已遭其轻骑袭扰截杀,疲敝不堪!届时以劳师迎击蛮族锐气正盛的主力,岂非自投罗网?”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蛮族围困雁门,甚至突破它吗?”
帐内争论不休。派兵支援是共识,但如何支援,派谁去,却成了难题。这支援军需要极强的机动性和韧性,要能在敌骑窥视下行军,要能迅速抢占有利地形,要能顶住蛮族先锋的猛攻,甚至要能完成一些紧急的土木作业,加固要点。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像是一支注定要牺牲的偏师,用以拖住蛮族主力的弃子。
卢将军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最终停留在标注着“左前营”的位置上。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他想起了校场上那支与众不同的队伍,想起了那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军纪,想起了那令人耳目一新的战术,想起了那威力惊人的震天雷,更想起了那个年轻却沉稳得可怕的代理都尉——江辰。
他的部队,装备最新,机动性因纪律严明而相对较高,且有爆破和土木作业能力(修筑烽燧、布置陷阱已证明)……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着不同于传统军队的战术思维,或许能在这等绝境中,创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迹。
风险极大。这支他刚刚倾注了心血和资源、寄予厚望的种子部队,很可能第一战就要投入最残酷的绞肉机中,甚至全军覆没。
但……战争,从来都是抉择与赌博。
卢将军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断。
“传令!”他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争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命,左前营代理都尉江辰,即刻率其本部第一百人队,并调拨营属骑兵一队(五十骑)、工兵一队(三十人)归其节制,组成先锋斥候支队!轻装简从,携足震天雷及爆破器具,立刻开拔,目标——雁门隘口外围野狼峪!”
命令一出,帐内一片哗然!
让一个代理都尉,带着一支百人队为主的混合部队,去执行几乎是送死的先锋阻击任务?这……
“将军!江辰部虽锐,然兵力过于单薄,恐……”有将领忍不住劝谏。
“执行命令!”卢将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告诉江辰,他的任务不是与蛮族主力决战!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清理沿途小股敌骑,以最快速度抢占野狼峪险要地形!立刻构筑工事,建立前方支撑点,不惜一切代价,阻滞蛮族先锋至少十二个时辰!为我主力布防雁门主隘口争取时间!若事不可为……许其自行决断,撤回隘口!”
命令被迅速记录下来,由传令兵火速送往左前营。
当这道命令传到左前营时,刚刚完成战备、紧张等待具体任务的江辰和校尉都愣住了。
校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先锋?野狼峪?这……这是要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啊!”他太清楚那里的地形和即将面临的敌人了,那根本就是一道绝地!
江辰接过军令,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但随即又被一股冰冷的火焰所取代。
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抢占要点,阻滞强敌!
这是最危险的任务,但也是……最大的机遇!将军将如此重任交给他,既是无奈之举,也意味着无比的信任和期望!若能成功,第一百人队将真正一举成名,奠定其在边军中无可动摇的地位!
但失败的代价,就是全军覆没。
“卑职,领命!”江辰抬起头,眼神中已没有了丝毫犹豫,只有一片沉静的决然,“请校尉放心,第一百人队,必不辱命!”
校尉看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物资人员,营中全力供给!保重!……若事不可为,以保全弟兄们性命为上!”
“谢校尉!”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当得知自己被赋予了九死一生的先锋任务时,第一百人队内部瞬间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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