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血珠按在逆纹中央的刹那,石面如水波般荡开一圈涟漪。通道深处的流动声骤然加剧,壁面逆纹由细线蔓延成网,仿佛某种封印正在被重新编织。路明未收回手,只将掌心压紧布袋,空冥匣的震颤透过布料传至肋骨,频率与地脉回旋完全咬合。
“走。”他低声道,率先迈入。
通道内石质如活物般缓缓重塑,每一步落下,脚下石面都微微下陷半寸,随即被后方涌来的岩流填补。三人紧随其后,呼吸压得极低。路明左手始终贴住布袋,裂痕幽光在布料缝隙间明灭,映照出前方扭曲的光路——那光并非来自火源,而是自通道尽头弥漫而出,呈淡金色,带着某种金属般的冷意。
“七息一动。”他再次提醒。
众人依令而行,脚落必等脉动间隙。每当地脉波动至第七息,石面纹路便出现短暂凝滞,那是唯一可踏足的时机。若提前或延后半息,脚边符文便会泛起青灰微光,整段通道随之震颤。一次失误,便可能引动残余机关。
前行约三十丈,通道骤然开阔。尽头处一道石门横立,门面无把手,仅中央凹陷一处掌印状凹槽,边缘刻着断裂的螺旋纹。路明未停步,径直上前,将沾有血迹的右手覆于其上。
血渗入纹路,石门无声滑开。
门后空间远超预期,呈圆形穹顶,直径近百步,地面铺满黑曜石板,中央隆起一座三尺高台。台上陈列数件器物,皆散发光芒:一柄短刃通体银白,刃身流动水纹;一枚玉环悬浮半空,内外双环自行旋转;一方铜印静置角落,印钮雕作龙首,双目嵌有赤红晶石;最中央则是一尊三足法鼎,鼎身密布古老符文,每一道纹路都随呼吸般明灭,光色青灰,与其余宝物截然不同。
光芒交织,在穹顶折射出斑驳光影。空气中有细微阻力,神识探出不过三尺便被弹回,如同撞上无形薄膜。
路明站在门口,未动。他取出密钥,置于掌心。密钥微光与宝物辐射相触,瞬间稳定下来,视野清晰。他目光扫过四件器物,最终停在那尊法鼎上——鼎身符文流转节奏,竟与空冥匣裂痕幽光完全同步。
“它在回应。”身后一人喃喃,脚步不由前移。
路明猛然按住布袋。空冥匣震颤加剧,裂痕幽光暴涨一瞬。他冷声:“不是馈赠,是试探。”
那人顿住,呼吸一滞。
其余两人也已面露恍惚,目光黏在玉环与短刃之上。玉环旋转速度悄然加快,短刃水纹泛起涟漪,似在呼应某种牵引。其中一人抬起脚,又向前半步。
“后撤十步。”路明下令。
无人动。
他右手一划,指尖血珠飞出,落在前方石板。血珠触地即燃,化作一道赤线,横贯地面。三人神志微醒,踉跄后退。路明紧随其后,将密钥埋入血线尽头的石缝,轻轻一压。
密钥微光扩散,形成半圆形光域,宝物光芒随之减弱,由刺目转为低频闪烁。穹顶光影收敛,空气中的阻力感稍减。
“守界。”他立于血线之后,声音冷如寒铁,“轮值,不得闭目。”
三人喘息渐平,各自盘坐。一人负责监视玉环,一人盯住短刃,第三人面向法鼎。路明未坐,只靠石壁而立,布袋紧贴肋侧,空冥匣仍在震颤,但幅度已减。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残血未干。袖中铜片微颤,裂痕上的篡改印记隐隐发烫。他未取出,只将血抹入袖底,轻轻覆在铜片之上。
血与铜相触瞬间,法鼎符文忽明一瞬。
路明瞳孔微缩。
那纹路……与铜片残片上的印记,有三分相似。
他不动声色,指尖轻抚布袋边缘。裂痕幽光随地脉回旋同步闪动,每一次明灭,法鼎便相应震颤。其余宝物虽发光,却未引发共鸣。唯有此鼎,与空冥匣、与地脉、与篡改后的逻辑回路,皆存在关联。
短刃水纹渐止,玉环转速放缓,铜印龙目赤光暗淡。唯有法鼎,青灰光芒依旧,符文流转不息,仿佛在等待某种触发。
“它不是被遗落的。”路明心中已有判断,“是被放置的。”
放置在此,等一个能开启第四通道的人。
等一个带着空冥匣、知晓血启之法、能察觉地脉回旋异常的人。
他目光沉下。
自己是否正走在他人预设的路径上?
血线边界外,法鼎光芒忽而增强,一道青灰光束自鼎口射出,直冲穹顶。光束未散,反而在空中凝成符文虚影——正是铜片残片上那道篡改印记的完整形态。
路明左手骤然收紧,布袋几乎嵌入皮肉。
虚影持续三息,消散。
法鼎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异动。
其余三人毫无察觉,仍在各自方位静守。玉环轻微转动,短刃水纹微漾,铜印龙目闭合。一切如常。
路明缓缓松开手,指尖血迹已干,凝成暗斑。他未擦,只将袖口拉下,遮住铜片。
“换值。”他开口,“左二,接鼎位。”
盘坐于鼎位的男子起身,换至玉环侧。新人上前,面朝法鼎。路明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人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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