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幕边缘微微震颤,灰雾扑击的余势尚未散尽,玉匣残页的焦痕却已归于沉寂。路明指尖悬在眉心三寸,未再深入,只将一缕极细的神识如丝线般收回,缠绕于玉匣边缘。那层地底屏障的脉动仍在他识海中留下残响,如同沉钟余音,缓缓震荡。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玉匣上,左手轻转,残页虚影随之偏移,九宫破煞图的光链不再指向三族统领,而是将“震位”一脉单独抽出,引向地面裂痕群最密集的西北方向。紫光轻颤,与空气中某股不易察觉的波动产生共鸣,频率微偏,却稳定持续。
“气息有方向。”他低声道,“往西北裂谷。”
符阵师立刻改鼓音为断续,三息一击,鼓面裂痕随节奏轻跳。每一次敲击,紫链便在虚空中荡出一圈涟漪,不扩散,只向西北凝聚。雾气在鼓音间隙微微退缩,仿佛畏惧这种不连贯的震动。第三轮鼓音落下,紫光在裂谷入口处凝成一点微芒,久久不散。
“就是那里。”路明下令,“影嗅蛊放出去,人族派两名精锐,贴岩壁潜行,不得触地。”
人族将领点头,挥手召来两名身披灰鳞甲的强者。他们卸下兵刃,只在腰间悬铃,铃身无纹,内嵌灵石碎粒,每走九步,铃自震一次,声不响,却能在雾中形成短暂的声波扰动。妖族斥候取出一匣黑蛊,启盖时,蛊虫如烟散出,不飞不跃,贴地而行,鼻尖微动,似在嗅闻某种无形之物。
小队启行,步伐谨慎。前五丈无异,雾气稀薄,裂痕浅窄。行至第七丈,影嗅蛊突然停滞,原地盘旋三圈,竟折返。斥候皱眉,以手轻推,蛊虫再度前行,却在相同位置再次折返。
“路径不对。”路明在高处凝视紫光幕中的轨迹,发现小队行进路线呈环形,虽直行,却不断回到原点。他抬手,命人族强者摇铃。铃声断续,九步一响,声波如针,刺入雾中。影嗅蛊猛然一颤,转向左侧一道隐蔽斜缝,缓缓爬入。
“雾在诱导节奏。”路明低语,“用断频破律,可行。”
小队改道,沿斜缝前行。岩壁渐窄,雾气转浓,贴地如潮,却不升腾。行至第十五丈,人族强者突然抬手,示意止步。前方地面浮现出一道浅痕,非天然裂纹,而是由数十个残缺符号连缀而成,形似古文,却无从辨识。更诡异的是,这些符号每隔三十六息,便会微光一闪,如同呼吸。
“符文。”符阵师低声提醒,“与古籍焦痕轮廓相似。”
路明眼神一凝,立即传音:“后撤十丈,禁止触碰。”
小队缓缓后退。就在最后一名强者离开符文影响范围的瞬间,玉匣残页焦痕再度微闪,频率与岩壁符文亮起完全同步。路明迅速将残页虚影投射至地缝上空,两股光芒交叠,形成一道淡青色的测算光带,缓缓下探。
十七丈。
光带停在十七丈深处,不再下沉。每隔三十六息,光带便随符文闪烁而明灭一次,如同应和某种沉睡的节律。
“源头在下。”路明沉声道,“气息外溢有规律,不是随机喷发,是周期性释放。”
人族将领皱眉:“是否设伏?等它下次喷发时突袭?”
“不可。”路明摇头,“它已察觉神识探查,若强行深入,必遭反噬。此刻不是破局之时,是定位之刻。”
他抬手,命符阵师继续以断续鼓音维持探测,同时将紫光幕一分为三,分别覆盖裂谷入口、符文区域与地缝深处。三道光幕彼此呼应,形成三角监控网,一旦气息波动异常,立即示警。
小队奉命在十丈外设隐哨,以封灵符压住周边裂痕。然而不到半刻,一名强者低声禀报:“符符……碳化了。”
路明目光扫去,只见那张刚贴于裂痕上的封灵符,边缘已呈焦黑,符纹断裂,灵力全失。他未动怒,只令更换新符,并在符底垫入一层薄铜片,隔绝地气。
“它不止侵蚀灵性。”他低语,“还干扰封印材质的稳定性。”
妖族斥候忽然低呼:“影嗅蛊……不动了。”
路明转目,见那蛊虫伏在岩壁角落,触须僵直,体表泛出灰斑。他挥手,命人将其收回。蛊虫离地瞬间,岩壁符文竟提前闪动,比三十六息的周期快了七息。
“它在学习。”路明瞳孔微缩,“我们的动作,它在记录。”
他立即下令:“所有探测改为不定时进行。鼓音间隔随机,紫光幕每盏茶时间轮换一次方位。不得形成固定模式。”
命令下达,战场陷入短暂静默。雾气依旧贴地蔓延,但扩张速度明显减缓。三族强者各守其位,目光紧锁西北裂谷,无人轻动。
路明立于玉匣前,左手始终未离残页。他闭目,神识再次探出,却不直下,而是借紫光幕为媒介,以古籍共鸣为引,将一缕极淡的感知如雾般洒向地缝。那感知不求深入,只求捕捉气息外溢时的细微变化。
第三次外溢时,他捕捉到一丝异样——在十七丈深处,除却规律性的脉动外,尚有一道极微弱的回流,如同呼吸后的吞咽,短暂而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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