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囊边缘的裂口在指腹下微微张合,像一道未愈的旧伤被重新撕开。路明站在高台中央,风从崩塌的洞穴口灌入,吹不散凝滞的沉默。三时辰已过,玉简仍在怀中震颤,频率未变,与心跳如出一辙。
他未开口,只是将血囊取出,轻轻放在石台之上。布帛摊开,玉简裸露在灰白天光下,裂痕深处泛着微弱血光。众人目光随之聚焦,呼吸不自觉放缓。
“它还在动。”巫族长老低语。
路明未应,右手覆上玉简,掌心符文隐现。刹那间,玉简震颤加剧,却未脱离台面,而是自行浮起半寸,悬停空中,脉动般的光晕一圈圈扩散。那节奏,与路明腕间血脉跳动完全一致。
“非我执它。”路明终于开口,“是它执我。”
妖王眯眼:“你这是在逼我们信你?”
“我是在让你们看清。”他收回手,任玉简独立悬浮,“若这东西可被人操控,它早该随我意而停。但它没有。它择主,不因权势,不因修为,只因血脉与命格的契合。你们若不信,大可亲自一试。”
无人上前。
人族老将盯着那悬浮之物,缓缓道:“即便如此,你也未曾说明——谁来承那反噬?”
路明垂眸,衣袖滑落半寸,露出右掌。符文已由暗紫转为近乎凝固的黑褐,边缘裂纹细密如蛛网。他握拳,指尖嵌入掌心,血珠顺指缝渗出,滴在石台上,未散,反被迅速吸尽。
“我不主导仪式。”他声音平稳,“不指定替身,也不回避代价。我只负责开启法门。谁来执行,由你们共议推选。我唯一所求——三不原则,立于此台,天地可鉴。”
风掠过高台,吹动残旗。
巫族长老拄杖上前,凝视玉简:“若承祭者非你,图卷能否激活?”
“不能。”路明直言,“图卷与我血脉共鸣,玉简为引,缺一不可。但我可将引法传于承祭者,以血为桥,助其短暂契合。过程凶险,未必成功,但至少——不是独断。”
妖王冷笑:“说得轻巧。若那人失败,你是否袖手旁观?”
路明未答,只将左手按在石台,掌心符文与图卷残影遥遥相对。片刻后,图卷边缘焦痕微亮,浮现出双掌交握镇压光柱的虚影。他指尖轻点虚影核心,低声:“看清楚——这不是镇压之术,是破局之机。本尊与那神秘强者互争本源,如两蛇绞颈。我们无需斩首,只需割断它们缠绕的节点。”
人族老将皱眉:“节点在哪?”
“在他们力量交汇之处。”路明调出图卷残影,投影于空中。符号流转,勾勒出洞穴深处的禁制脉络,一条猩红轨迹贯穿其中,正是两股力量对冲的死结。“斩外围,徒劳。固守,等死。唯有直击核心,借他们相争之势,反向构建禁制,使其自噬。”
“双线并进。”巫族长老忽然道,“主力突进核心,压制交汇点;另遣精锐封锁外围,防西方教余孽趁乱夺势。”
“正是。”路明点头,“若外围有变,阵眼可随时切断连接,保退路不失。”
妖王沉默片刻,终于抬手:“我率妖族先锋,直逼核心。”
“人族守阵,维持灵脉稳定。”老将沉声接下。
“巫族布逆祭阵纹,辅助承祭者稳魂。”长老拄杖顿地,骨节微响。
路明未再言语,只将玉简收回血囊,系于腰间。布帛缠绕三圈,最后一结打紧时,指尖微颤,几乎脱力。他不动声色,将左手覆上右腕,压住那阵突如其来的抽搐。
医帐外,一名截教弟子快步走来,低声道:“师兄,外围已清,伤员安置完毕。阵法材料也已备齐。”
路明点头,目光扫过集结的队伍。低阶修士列阵迟缓,眼神游移,显然尚未从之前的争执中回神。有人握剑不稳,有人低头不语,士气如风中残烛。
他未发令,而是走向阵前,解下血囊,将玉简按入地面。
刹那间,光纹自玉简裂痕蔓延而出,如根须破土,在废墟之上勾勒出一条微弱却清晰的路径。光色淡金,时明时灭,似随时可能断绝。
“它指的不是我。”路明站在光径起点,声音不高,“是你们所有人。”
他说完,率先抬步,踏光而行。
第一脚落下,光纹微颤,几乎熄灭。他停顿一瞬,玉简轻震,光径续接,向前延伸三尺。第二步,第三步……每走十步,他右手便轻抚心口一次,呼吸微滞,脚步却未停。
队伍起初迟疑,继而有人跟上。一名妖族战士踏上光径,光纹骤亮,仿佛回应。随后是人族修士,巫族祭司,截教弟子……一人接一人,列队前行。
光径在废墟间蜿蜒,偶有断裂。每当此时,路明便将玉简贴近地面,光纹复现,路径续延。他的步伐依旧稳定,但右掌已完全藏于袖中,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行至断崖边缘,光径突然中断,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裂谷,黑雾翻涌。路明停下,玉简悬于裂口上方。光纹挣扎延伸,却无法跨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