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柱的波动尚未平息,地缝中那枚青铜碎片的纹路已悄然泛起微光。路明指尖轻压,体内残存的逆旋之力顺经脉而下,无声渗入地面。刹那间,先前埋设于各处的符文节点同时震颤,如同沉眠的脉络被唤醒,天地间的灵机随之涌动。
他双掌缓缓抬起,十指交错结印,指节微屈,如织网般在胸前划出九道弧线。口中默念古咒,音节低沉晦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远古石碑上剥落下来,带着截教失传已久的韵律。空气中的灵气开始扭曲、凝结,化作九道近乎透明的细丝,自四面八方无声蔓延,如蛛丝悬空,悄然缠向白袍人四肢与肩颈。
白袍人瞳孔微缩,掌心金光骤然一滞。他并未立即反击,而是目光微垂,扫过肩头那根几乎不可见的绳索。其表面浮现出极淡的纹路,与祭坛地缝中的符文同源,与他体内那枚“寄生符”的轮廓隐隐呼应。他手臂微动,金光欲震,却在触及绳索的瞬间放缓了力度。
路明十指再变,印诀一转,九道无形绳索同时收紧。白袍人右臂猛然一滞,抬至半空的动作硬生生卡住,金光护体虽未破裂,却无法轻易挣脱。他眼中首次掠过一丝凝重,目光如刀,直刺路明。
“你动用了‘逆脉引’?”他声音低沉,不再平静如前。
路明不答,只将左手背于身后,指尖轻弹,一道灵流悄然注入地缝深处。整片祭坛的地脉符文随之共振,无形绳索的禁锢之力再度增强。白袍人左腿微沉,踏地时竟未能如常引动天地之势,仿佛脚下大地已不再听命于他。
祭坛中央,本尊残躯忽地一颤,黑雾有回流之兆。路明低喝:“锁脉压心,不得松咒!”
巫族首领立即催动血咒,符文由“滞灵”转为“凝脉”,血光如藤蔓缠绕祭坛基座,将本尊残存的生命力层层封锁。剑修阵列同步收缩,虚势转为实压,剑气交织成网,封锁上空所有退路。妖族隐伏沙影中的身影亦悄然移动,四隅之地,隐隐有阵势雏形浮现。
白袍人冷眼扫过全场,金光在体表流转,试图震断绳索。可每当力量触及那逆旋纹最密集之处,体内便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抽搐,仿佛有某种同源之力在排斥他的反扑。他动作一缓,眼中疑色更浓。
“你何时布下的局?”他问。
路明终于开口:“从你第一次停顿那一刻起。”
白袍人沉默。他想起片刻之前,金光推进时那刹那的错位——正是路明借本尊言语扰乱心神之际,悄然激活了地缝符文。而今这些符文与无形绳索相连,已构成一张以天地为基的禁锢之网。他若全力挣脱,必引动体内“寄生符”反噬;若不动,则行动受限,取力进程将被迫中断。
一名人族剑修低声传音:“他为何不破?”
路明传音回应:“他不敢。符未熟,力未满,一动即崩。”
此言如石落静水,联军众人心中豁然。原本因路明突施术法而生的疑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局势的重新判断——他们并非在冒险挑衅,而是在利用敌人的弱点夺回主动。
妖族狼王低吼一声,四名大妖自沙影中踏出,各据一方,以骨为桩,以血为引,布下“困天阵”雏形。阵眼未启,但天地灵气已被隐隐牵引,形成四道封锁气流,将祭坛外围彻底围死。巫族长老以匕划臂,鲜血滴落符文沟壑,地脉封印再度加固,整片祭坛如同被钉入大地深处。剑修列“断渊势”,七十二柄长剑齐指祭坛核心,剑锋未动,杀意已如潮水压境。
白袍人双臂微抬,金光再度涌动,试图挣脱束缚。可那九道无形绳索随咒语流转,竟如活物般游走于他关节之间,每一次发力,绳索便顺势缠绕更深一层。他肩颈处的金光出现裂痕,如同琉璃承受过载之力,细微的嗡鸣自护体光层中传出。
“你所用之术,非截教正传。”他盯着路明,“是残篇拼凑,还是……另有所承?”
路明十指交错,印诀未散。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落下,地缝中的符文网络全面激活,九道绳索同时震颤,逆旋纹由淡转深,如同苏醒的血脉,在空中勾勒出完整的禁制图谱。
白袍人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术法,而是一张早已埋设的网。从他踏入祭坛那一刻起,每一步都被计算在内。那些看似无用的青铜碎片、那些被忽略的地缝纹路、那些未曾引爆的灵机节点,如今全部串联成链,化作困住他的牢笼。
他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不。”路明声音平静,“我只是在等你做出选择——是继续取力,忍受束缚,还是强行挣脱,承受反噬。”
白袍人掌心金光骤然内敛,护体光层收缩至贴身一寸。他没有再尝试破术,而是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抚肩头那根无形绳索。他的动作极慢,仿佛在确认某种记忆。当指尖触碰到逆旋纹的瞬间,体内某处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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