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想了想:训儿,你是说我们配合赵匡胤?
宣纸上的墨字刚落,符太后握着笔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柴宗训凑在桌旁,小脸上满是期待,银锁在他指间轻轻晃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计划雀跃。可符太后看着纸上“假崩”“代立”的字眼,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这计划太险,险到让她忍不住反复琢磨。
她放下笔,指尖划过宣纸上的字迹,轻声道:“训儿,你方才说让琳姨母配合赵匡胤,让他以为我们没了主心骨……可若真要走这步棋,我们岂不是要处处顺着他的意?”
柴宗训点点头,小脑袋蹭了蹭桌沿:“娘,我们现在实力小,顺着他的意,他才不会急着来打洛阳啊。等我们攒够了粮草,等韩将军训练好士兵,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符太后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砚台边缘。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却烘不热她心底的疑虑。她忽然抬眼,目光落在柴宗训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训儿,你是说……我们配合赵匡胤,让他顺利称帝建国?让他把后周改成北宋?”
这话一出,柴宗训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用力点头,小手拍了下桌面:“娘,你终于想通了!我们现在打不过他,不如主动配合,让他放松警惕。我们……”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在殿内响起,打断了柴宗训的话。
柴宗训被打得偏过头,右脸颊瞬间红了一片。他愣住了,手里的银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暖炉边。他茫然地转过头,看着符太后,眼眶瞬间红了——这是娘第一次打他,打得那么重,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符太后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她指着柴宗训,手指都在发抖,“你竟然说出这种话!配合赵匡胤?让他称帝?柴宗训,你忘了你是谁吗?你是柴荣的儿子,是后周的皇帝!你父亲当年南征北战,打下这片江山,不是让你拱手送给别人的!”
“娘,为什么打我啊……”柴宗训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想去捡地上的银锁,却被符太后厉声喝止。
“不许捡!”符太后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你父亲白疼你了!他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护好你,护好后周的江山。你倒好,才七岁,就想着投降、配合敌人?你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吗?对得起董贵妃为你付出的性命吗?对得起洛阳城里信任你的百姓吗?”
柴宗训被她骂得缩了缩肩膀,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还是哽咽着辩解:“娘,我没有想送江山……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打不过赵匡胤,配合他是为了……是为了以后能把江山夺回来啊……”
“夺回来?”符太后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失望,“你以为赵匡胤是傻子吗?他一旦称帝,掌控了天下,还会给我们夺回来的机会?到时候他会把我们母子软禁起来,甚至……”她没再说下去,可眼底的恐惧却让柴宗训浑身一僵。
柴宗训从未见过娘这样的神情——愤怒、失望,还有深深的恐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手心,眼泪滴在上面,冰凉一片。他想起父亲的画像,想起父亲生前对他的期许,想起韩将军说过“后周的江山不能丢”,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愧疚。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符太后:“娘,我知道父亲不容易,可我们现在只有三千人,粮草也不够……若是跟赵匡胤硬拼,我们都会死的。我不想死,也不想娘死,更不想洛阳的百姓受苦……配合他,只是权宜之计啊。”
“权宜之计?”符太后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强行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训儿,娘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可有些底线不能破。后周的皇帝,就算战死,也不能向敌人低头。你父亲当年被北汉欺负,兵力比现在还少,他退缩了吗?没有!他带着士兵冲锋陷阵,硬是把北汉的军队打退了!”
她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伸手想去摸柴宗训的脸颊,却被孩子下意识地躲开了。符太后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一阵酸涩,她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银锁,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重新塞进柴宗训手里:“这银锁是董贵妃留给你的,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可你知道吗?真正的长命,不是苟活,是守住自己该守的东西。你父亲活了三十九岁,却比那些活了百岁的人更有价值,因为他守住了自己的江山,守住了自己的百姓。”
柴宗训攥着银锁,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看着符太后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白的嘴唇,忽然明白,娘不是在怪他,是在怕——怕他丢了后周的骨气,怕他成了历史上的亡国之君。
“娘,我错了……”柴宗训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愧疚,“我不该说配合赵匡胤的话,不该让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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