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议事:处置辽与后蜀之策
洛阳宫的朝会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换了新的,烟气顺着殿顶的藻井缓缓攀升,却压不住满殿文武百官眉宇间的振奋——昨日午后,雁门关解围的捷报已快马传回,连带北汉击退辽军、后蜀遣使求和的消息,像一阵春风吹遍了京都。
符太后依旧端坐于凤座,朱红朝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泛着柔光,腰间那枚柴荣遗留的玉璧被她握在掌心,指尖的温度让玉璧多了几分暖意。柴宗训坐在龙椅上,比往日挺直了些腰背,小手不再攥着扶手,而是轻轻放在膝上——他昨夜听李德全念了雁门关的捷报,知道守关的李将军平安无事,连带着上朝时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雁门关解围,北汉退敌,诸位爱卿连日操劳,辛苦了。”符太后的声音清亮,目光扫过殿中列立的官员,“郭崇将军已派人传回书信,后蜀主孟昶派来的求和使者,此刻已在宫门外候着,只等哀家与陛下旨意。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一议——这辽与后蜀的结局,该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殿前都点检赵彦徽便出列躬身,甲胄上的铜扣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太后!臣以为,辽与后蜀狼子野心,辽常年袭扰我北疆,掳我边民;后蜀占着两川富庶之地,却对我朝阳奉阴违,此番虽遣使求和,不过是因北汉牵制辽军、我朝兵锋逼近剑门才被迫服软,绝不能轻饶!依臣之见,当拒后蜀求和,同时命大军北上,联合北汉夹击辽军,先破辽之边境,再挥师南下取后蜀,将两地纳入后周版图,以绝后患!”
他话音刚落,马步军都虞候韩通立刻附和:“赵将军所言极是!辽乃北方巨患,若不重创,北疆永无宁日;后蜀虽偏安西南,却藏有精兵,若今日轻易放过,他日辽与后蜀勾结,南北夹击,我朝将腹背受敌。臣请太后下旨,臣愿率军北上,定将辽军逐出边境,再助赵将军拿下后蜀!”
两人皆是武将,语气铿锵,满殿官员听得心潮澎湃,不少武将纷纷颔首,低声赞同。符太后却未立刻表态,只是看向一旁的枢密使魏仁浦:“魏枢密使,你怎么看?”
魏仁浦上前一步,手持象牙笏板,语气沉稳:“太后,臣以为,赵将军与韩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双线用兵需三思。如今雁门关刚解,我军虽胜,将士已疲,需时日休整;北汉虽与我朝联手抗辽,但其野心不小,若我军主力北上,北汉是否会趁机扩张,尚未可知。更重要的是,后蜀地势险要,剑门天险易守难攻,强行南下恐伤亡惨重,而辽军骑兵机动性强,若久战不下,恐陷我军于两难之境。”
他顿了顿,又道:“后蜀遣使求和,辽军也因北汉袭扰暂时撤退,此乃天赐喘息之机。不如先应后蜀求和,提苛刻条件以制之;对辽则暂守北疆,与北汉约定互不攻伐,集中精力整顿内政、囤积粮草,待国力更盛,再分而图之,方为稳妥。”
“苛刻条件?”户部尚书周载皱了皱眉,出列道,“魏枢密使所言在理,只是何为苛刻条件?后蜀盛产蜀锦、盐铁、粮米,若要他们年年进贡,倒是能充实我朝国库。但孟昶若不肯应允,岂不是又要再起战事?”
符太后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璧,目光落在殿外的晨光里,似在思索。柴宗训悄悄抬眼,看了看母后,又看了看众臣,小声道:“母后,李将军说,辽兵在雁门关外抢了好多百姓的东西,后蜀也在边境抢过粮食,他们是不是该把抢的东西还回来?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打后周的地方。”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皇帝身上。符太后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柴宗训的头,柔声道:“陛下说得是,伤了我后周的百姓、抢了我朝的财物,归还与赔罪是必须的。”她转而看向众臣,语气多了几分决断,“哀家以为,魏枢密使的‘暂歇兵戈’与赵将军的‘彰显威严’可兼顾。后蜀既来求和,辽虽退去却未服软,需分而处置——对后蜀提三桩条件,若应允便准其求和;对辽则加强北疆防务,再派使者与其交涉,令其归还边民与财物,若不从,再议出兵不迟。”
“请太后明示,对后蜀的三桩条件是哪三桩?”魏仁浦躬身问道。
符太后站起身,走到殿中,声音掷地有声:“第一桩,割地。后蜀需将利州、兴州两地割让给我后周。此两地乃后蜀东北门户,控扼嘉陵江与栈道,拿下这两地,既能阻断后蜀北上之路,又能保护我朝秦州、凤州的安全,杜绝其日后袭扰。”
众臣闻言,纷纷点头。利州、兴州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后蜀失去两地,便如同断了北上的臂膀,再也无法威胁后周西南边境,可谓一举两得。
“第二桩,赔罪。”符太后继续道,“孟昶需派太子孟玄喆来洛阳为质,留在东宫伴驾读书。同时需献上黄金两万两、蜀锦两千匹、粮米十万石,以补偿北疆与西南边境百姓的损失,犒劳守关将士。此外,后蜀需每年向我朝进贡,贡品按其两川赋税的三成缴纳,直至十五年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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