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双手紧握着:我这不是平叛,是攻宋,我一定杀了赵
帐外老臣们的脚步声渐远,最后一点衣袂扫过帐帘的轻响也消失在风里,帐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燃烧的声音,混着关外偶尔传来的更梆声,敲得人心头发沉。
符祥瑞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扶起赵尚书时触到的冰凉——那是岁月与战事刻在老臣身上的温度,也是后周江山眼下最沉重的依仗。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地图上,羊皮纸边缘被夜风卷得微微发卷,上面用朱砂勾勒的孟州城防图,密密麻麻的线条像一张网,将她困在“平叛”的名头里,却掩不住心底真正的焦灼。
她走过去,双手撑在案边,指腹用力按在“孟州”二字上,指甲几乎要嵌进羊皮纸的纹路里。
方才对老臣们说的“平叛”,不过是安抚人心的说法——韩令坤不过是枚棋子,真正藏在孟州背后的,是赵匡胤。那个曾跟着先皇柴荣征南唐、战北汉,笑起来带着几分爽朗,却在柴荣驾崩后骤然变脸的点检官。他绑走了宗训,藏起了她的妹妹,还借着韩令坤的手,把孟州变成了阻挡后周兵锋的屏障。“平叛?”符祥瑞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沙哑,“我这哪里是平叛,分明是攻宋,是要把后周的土地从赵匡胤手里夺回来,是要把我的儿救回来!”
烛火映着她的侧脸,将眼底的红血丝拉得格外清晰。她想起三日前誓师时,王虎将军单膝跪地的模样,想起那五万兵士高举长枪的呐喊——她把后周一半的精锐都交给了王虎,只盼着这五万兵能像一把尖刀,戳破孟州的城防,更能引出赵匡胤的主力。可孟州城防有多坚固,韩令坤手里的三万精锐有多难缠,她比谁都清楚。方才赵尚书说的“北汉援军”,虽不知真假,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若真有内外夹击,王虎的五万兵,能撑到她亲往擂鼓的那天吗?
“王虎……”符祥瑞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地图上沿着先锋营的行军路线划过,从潼关到孟州,不过两日路程,按说此刻该到孟州城外了,可前线的消息,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那是上月得知宗训失踪后落下的病根,一着急便会犯,像是有只手攥着心脏,连呼吸都带着疼。她扶着案沿缓了缓,目光扫过帐角堆放的兵符,忽然有了个念头——若是王虎攻不下孟州,若是赵匡胤始终按兵不动,她是不是该再派五万兵去?可潼关剩下的兵力,要守着后方,要防备北汉,若再分兵,一旦有失,便是满盘皆输。
“战场上,从来不是只靠打杀……”符祥瑞喃喃自语,脑子里忽然闪过先祖留下的兵书,想起里面写的“攻心为上”。她想起三国时诸葛亮的空城计,靠着一座空营,便让司马懿十万大军不敢前进——如今孟州城里,百姓未必真心归顺韩令坤,若是派些斥候混进去,散播些消息,说赵匡胤要把孟州百姓迁去汴梁,说后周大军不日便到,会不会搅乱城里的民心?民心一乱,韩令坤的守军自然会慌,到时候王虎再从城外进攻,里应外合,或许能有转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她压了压——斥候混入孟州,风险极大,若是被韩令坤抓住,反而会泄露军情。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更快的办法。宗训还在赵匡胤手里,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她不知道宗训现在在哪,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穿暖,不知道赵匡胤会不会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下狠手。一想到这些,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发热,指尖在地图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索性垂下手,捂着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的儿……你在哪啊……”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滴在冰凉的甲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今年二十九,快三十了,自从柴荣驾崩,她便撑起了后周的江山,可再坚强的铠甲,也护不住一个母亲的心。上个月得知宗训失踪时,她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梦里全是宗训哭着叫“娘”的声音。如今病还没好透,稍一劳累便会咳嗽,可她不敢倒下——她倒下了,后周的兵就没了主心骨,宗训就再也没人救了。
“你是不是还在世上?”符祥瑞哽咽着,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若是在世,就告诉为娘啊……哪怕只是让为娘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影子,也好啊……”她真的快撑不住了,白天要对着文武百官强装镇定,要筹划军务,夜里却常常在梦里惊醒,梦见宗训被人抓走,梦见洛阳城破,梦见后周的江山毁在自己手里。
眼泪模糊了视线,帐内的烛火在她眼前晃了晃,忽然变成了洛阳皇宫里的宫灯。她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宗训还在身边的时候。
那时候,宗训刚满七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常常趁着她处理朝政的时候,偷偷溜去后花园。有一次,他又躲着她,想跑去御花园里捉蝴蝶,却被侍卫长陈忠拦着——陈忠知道她怕宗训玩得太疯着凉,总是悄悄护着,不让他跑太远。可那天宗训偏不依,闹着要去,陈忠没办法,只好陪着他在廊下玩。她躲在暗处,看着宗训噘着嘴的模样,又气又笑,最后找准机会,从柱子后走出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假装生气地说:“柴宗训,又想偷懒?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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