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脱手的瞬间,那股青流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蛇,猛地一抽,断在半空。洛尘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溅在阵眼边缘的符纹上,嗞地冒起白烟。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已经横在面前,背对着他,黑袍猎猎,胸口那枚破碎星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是墟。
“它不是在抵抗——”墟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裂帛般的震颤,“它在‘学习’!你们每一次共鸣,都在喂它数据!它在进化,不是靠外力,是靠你们自己给它的‘答案’!”
洛尘瞳孔一缩。
就在刚才,他们以为撕开了吞噬者的伤口,其实是给它送去了破解情感共振的样本。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发烫,刚才那一击,是把心掏出来砸过去的。愤怒、执念、占有、不甘,全压进了那37.8太赫兹的频率里。可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攻击,是投喂。
“所以……我们越拼命,它越强?”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墟没回头,只抬手一挥,残魂之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幕。画面一闪,是刚才他们释放青流的瞬间——那道细流冲进黑雾,不是被击溃,而是被一层透明膜状物包裹,像某种生物在“消化”。
紧接着,光幕切换,天裂上方的空间开始扭曲,不再是纯粹的黑雾翻腾,而是有规律地波动,频率正从42.1太赫兹缓慢回落,精准逼近37.8。
“它在模仿。”墟低吼,“它在学你们。”
话音未落,整片天空突然静了。
不是风停了,是连空气都不再流动。地面上的尘埃悬浮在半空,连滴落的血珠都凝在洛尘唇角,一动不动。
然后,一道光从天裂深处降下。
不是闪电,也不是激光,而是一道由无数光谱拼接而成的“人形”,悬浮在虚空之上,没有五官,没有肢体,可所有人都知道——它在“看”他们。
“低等生命体。”声音直接在脑子里炸开,冷得像真空里的金属碰撞,“情感即病毒。清除程序,已启动。”
洛尘猛地抬头,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他能感觉到,那股意志不是在威胁,而是在“宣告”,就像系统弹出一条不可撤销的通知。
“你们的存在,违背宇宙纯净法则。”光谱人形缓缓抬手,指尖划过天际,所过之处,大气层开始结晶化,像一层层冰霜从高空蔓延下来,“地球,是远古文明的实验场。唯一目的——测试情感能否被彻底清除。”
林悦在后方死死抓着终端,手指发抖:“它……它在扫描生命信号。每个人的情绪波动都在被标记,红的是高情感值,黄的是中等,蓝的是……已经麻木的。”
“我们是小白鼠?”洛尘冷笑,撑着阵眼站起来,膝盖还在抖,但腰杆挺得笔直,“所以母亲留下的后手,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正确。”光谱人形没有情绪,只是陈述,“她是最成功的样本之一。她的失败,证明了情感无法被驯化。而你们的挣扎,正在为最终数据补全闭环。”
“闭你妈的环!”洛尘猛地一脚踹在阵眼上,符纹炸起一串火星,“如果情感是病毒,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观察?为什么还要收集?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个‘更高存在’来盯着?”
他声音陡然拔高:“——因为你们曾经也有!”
空气凝固了一瞬。
光谱人形的轮廓,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层完美的光谱开始紊乱,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边缘微微扭曲。
它没说话。
可那种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有力。
萧逸这时也撑着石碑站了起来,毒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阵眼上烧出一个个小坑。他抹了把脸,冷笑:“你们不是神。你们是逃兵。逃出情感,又怕它回来,所以才要毁灭一切。”
“逻辑错误。”光谱人形终于开口,但语速慢了半拍,“情感导致混乱,毁灭是必然归宿。”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洛尘步步逼近,哪怕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清除情感,就成了光?成了数据?成了冷冰冰的‘法则’?可你们还在干涉,还在阻止我们,还在害怕我们的共鸣——这不就是残留的‘心’在作祟?”
他猛地抬手指向天裂:“你们不敢让它彻底失控,是因为你们知道,一旦情感爆发到极致,你们这套‘纯净系统’就会崩盘!你们不是在执行任务,是在——镇压自己的过去!”
光谱人形的波动更剧烈了。
那层光开始闪烁,像是服务器过载的指示灯。
林悦突然尖叫:“信号!有信号!”
所有人猛地回头。
终端屏幕疯狂跳动,一串高频脉冲正在接入,编码格式古老得像是从石器时代挖出来的,可洛尘一眼认出——和母亲日志最后一页的加密方式一模一样。
“来自星际桥梁另一端。”林悦声音发抖,“不是数据包,是实时信号流……内容只有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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