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走进徐府议事厅时,右眼还在抽痛。他没说话,只是把那块烧得发黑的金属板残片放在长桌上,边缘还带着焦痕,像是刚从火里扒出来。
徐骁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着扶手。烛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他盯着那块破铁片看了许久,才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信号中转站’?”
“是。”谢无妄用匕首尖点了点残片上的符文,“他们靠这个传坐标,走的是跨位面通道。不是逃,是被系统级清档了。”
徐凤年站在门边,手里攥着一份审俘记录,纸页边缘已被捏出褶皱。“问不出东西。三个人,嘴闭得像焊死的铁锅。一提‘直播间’‘砍价’这些词,就开始打摆子,跟中了邪似的。”
谢无妄冷笑一声:“正常。这种级别的渗透,早就预设了反审讯机制。人只是幌子,真正动手的是背后那套规则——能删剧情线,能屏蔽追踪,甚至能把一场追捕变成直播回放。”
徐骁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北凉全境摊开在案上,山川河流、关隘城池尽在其中。谢无妄走上前,匕首依次点出三个位置。
“听潮阁侧门,虎卫巡道缺口,地下兵械库旧址。”他声音不高,“这三个点,都被人动过手脚。不是破门而入,是像翻书一样,直接‘翻’进来的。”
“翻进来?”徐骁皱眉。
“就像你写账本,突然有一页被人撕了重写。”谢无妄收回匕首,“但他们做得更狠——不仅改了内容,还让你看不见那页曾经存在过。”
屋内一时安静。
徐骁沉默片刻,忽然问:“所以你现在要我信,有人能凭空抹掉一件事?”
“你不信也得信。”谢无妄抬手按了下右眼,裂纹隐隐发烫,“刚才我试过吞噬残留剧情,结果系统直接崩出《大悲咒》。崩坏度53%,已经踩红线了。再往上,连我都控不住反噬。”
徐凤年插话:“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等他们下次来删虎符?”
“防。”谢无妄盯着地图,“从现在起,北凉不能只靠兵马守。我们要建一道墙——不光拦人,还得拦‘规则’。”
徐骁眯起眼:“你说个明白。”
“第一,双岗制。”谢无妄竖起一根手指,“所有要道、粮仓、军械库,明哨加暗桩,轮换时间随机,口令每日三变。别再搞什么固定巡夜,敌人早把排班表背熟了。”
徐凤年点头:“可以。虎卫那边立刻就能调人。”
“第二。”谢无妄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针身细长,尾部刻着个小人轮廓,“容嬷嬷银针阵,布在关键节点。”
徐骁看着那根针,神色古怪:“扎小人?”
“不是扎活人。”谢无妄把针插进地图上的听潮阁位置,“是设诅咒陷阱。任何非法入侵者靠近,精神会自动接收到‘被扎’的感知反馈。轻则头痛欲裂,重则当场跪地喊娘。这玩意儿对高维操作也有干扰作用,至少能拖几秒。”
徐骁没笑。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从不开玩笑。
“第三。”谢无妄拍了下桌角,“信息加密。不能再用纸质名册记人记物。谁进出、带什么、去哪,全得录入姜泥那个Excel系统。密码三层嵌套,每日刷新,外人碰一下就会触发警报。”
“一个算账的本子,真能防住你说的那些神鬼手段?”徐骁仍存疑。
“那不是本子。”谢无妄冷声道,“是防火墙。你们觉得敌人厉害,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一切安排——什么时候换岗,谁负责哪段城墙,连卧底往菌菇包里塞题库的时间都掐得准。这不是情报泄露,是有人在后台偷看我们的剧本。”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我们现在不是在打仗,是在演戏。而观众里混进了导演。”
徐骁终于动容。
他盯着谢无妄良久,忽然转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块青铜虎符,重重拍在桌上。
“从今日起,北凉进入战备状态。虎卫、游骑、斥候全部升级为甲等戒严。各城门关闭宵禁,非持令者不得出入。你提的三项,立刻执行。”
谢无妄点头,正要收起金属残片,忽觉掌心一热。
低头一看,血还没干。之前那一刀划得深,到现在还在渗,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晕成一小片暗斑。
他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把匕首插回鞘中。
徐凤年接过命令,转身出门调兵。脚步声远去后,议事厅只剩两人。
徐骁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低声道:“你说他们能删痕迹……那我们这些人,会不会哪天也被人从世上‘擦’掉?”
“有可能。”谢无妄直视他,“但只要我们还在做没人预料的事,就还有主动权。比如现在——他们以为我们会追线索,可我们偏不追,改修墙。”
徐骁嘴角微动,竟露出一丝笑:“你还真是个疯子。”
“疯子活得久。”谢无妄活动了下右眼,裂纹深处金纹一闪,“清醒人早就死绝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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