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从石板边缘滑下,炭笔的碎屑落在掌心,像一层薄霜。他没甩,只是轻轻合拢五指,将那点灰烬攥进掌纹里。
风还在吹,报名表在台子上哗啦作响,有人已经开始往浮台上搬笔墨纸砚。杨超越不知何时凑到了台前,正踮脚往榜单上看,双马尾随着动作一蹦一蹦。
“谢老板!”她转过头,眼睛亮得像是刚充了十个亿,“这榜真要开啊?不是拍综艺吧?”
谢无妄看了她一眼,没答话,抬手打了个响指。
灵火自虚空中燃起,缠绕在那张按着血印的报名表上。火焰起初幽蓝,片刻后竟泛出金边,纸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一圈,最终凝成一个古篆——“允”。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
“天道认契!这是真的规矩!”
“我写了三百年的诗,头一回见阴纸能生光!”
几个老执事站在外围,脸色变了又变。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袍,胸前绣着鬼谷执律堂的银纹,平日里连咳嗽都讲究音调合规。此刻却没人敢上前阻拦,只互相交换着眼色。
谢无妄这才开口:“今日首关,不考文采,不论出身。”他指向半空,“写你最不敢说的那句话,放进风里。字若发光,即为初选通过。”
话音未落,一道阴纸已被抛上天。
那纸卷展开,墨迹颤抖如蛇行:“我当年……放火烧了恩师的坟。”
话音落地,纸页忽地亮起微光,虽弱,却未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接连升空。
“我贪墨了十万阴币,全买了胭脂给窑姐儿。”
“我为了活命,把亲弟弟推进了轮回井。”
“我不是死的,我是被活埋的。”
一句句执念随风而起,有些纸页黯淡无光,飘然坠地;有些却越燃越亮,甚至化作流萤四散。整个青崖山仿佛被掀开了底盖,陈年腐土下的秘密一股脑往外冒。
杨超越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这哪是打榜,这是大型忏悔现场啊……”
谢无妄嘴角微动:“这才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名瘦削鬼修走上前,手中阴纸尚未展开,整个人已开始发抖。他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一句:“我……我才是真正的赵敬。”
空气猛地一滞。
远处几个正在登记的人停了笔,齐刷刷抬头。
谢无妄眼神不动,右手却悄然抚上袖中玉佩。混沌之瞳隐隐抽痛,裂纹尚未消尽,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那鬼修继续写道:“二十年前,我替人顶罪,被剜去神识,面具也被夺走……我只剩这点记忆,藏在舌根底下……”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纸上。
血字浮现:**“吾名赵敬,非叛非贼,乃执律堂弃子。”**
整张纸轰然亮起,金光刺眼,连高台上的灵火都被压下一截。
围观者哗然。
“执律堂?他们自己人也敢坑?”
“难怪这些年递表必驳,原来是内部早就烂透了!”
那老执事团首领站在远处,脸色铁青,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谢无妄缓缓走下高台,朝那鬼修伸出手:“你的名字,我会记进决赛名单。”
那人怔住,眼眶骤红,跪地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就在此时,杨超越突然跳上浮台,双手合十,掌心浮出一枚鳞片状符箓,金光流转,宛如活鱼游动。
“各位父老乡亲!”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忽然拔高,“锦鲤之力,启动!欧气加满,非酋退散!”
话音落,符箓炸开,化作漫天金雨洒下。
数十名参赛者身上泛起微光,有人笔尖顿现龙蛇之势,一口气写下八百字骈文;有人枯坐多年无法凝魂,此刻竟凭空结出半透明文骨;更有个一直卡文的鬼修,当场嚎啕大哭:“我想起来了!我生前是国子监首席考官!!”
全场沸腾。
欢呼声几乎掀翻山顶。
谢无妄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却未落在任何一张发光的脸上。他盯着那枚消散的符箓残光,右眼墨玉色泽微微波动——就在金雨洒落的瞬间,他捕捉到一丝异样频率,像是某种传讯丝在共振。
他不动声色,缓步穿行于人群之间。
一名年轻女鬼正在书写,指尖渗出淡淡黑雾,笔下文字却工整异常。谢无妄走近几步,看清了内容:
“奉令查探‘鬼名榜’动向,疑有外力干涉,建议三日内启动清榜程序。”
字迹与执律堂密档印章纹路完全一致。
他正欲再看,那女子忽然抬头。
双目空洞,毫无焦距,像是被人远程操控的傀儡。
就在这时,杨超越的锦鲤之力余波扫过全场,一道金光不偏不倚落在女子手腕旧伤处。那疤痕本已结痂多年,此刻竟泛起金属般的光泽,隐约传出极细微的蜂鸣——正是传讯丝共鸣的特征。
谢无妄眸光一沉。
他没动,只是悄悄将玉佩贴在掌心,默念系统:“标记频率,逆向追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