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站在石桥上,右眼最后一丝裂纹沉入瞳底,像碎瓷被重新拼合。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神明注视时的灼热感,仿佛有人用烧热的铜钱在眼皮上滚了一圈。
他没回头。
身后郡主府的方向,灯火渐熄,婢女提灯巡行的身影也已远去。他知道,那场由他亲手埋下的火种,正悄然酝酿。只要“菌子熟了”四个字传进南境女帅的耳朵,直播间的点赞数怕是要变成举报数。
但现在不是等结果的时候。
他转身扎进早市人流,粗布短打贴身裹住身形,斗笠压得极低,腰间挂了块破鼓板,走起路来叮当乱响。这身打扮是他在某位自称“庆国第一才子”的宿主记忆里扒来的——越是荒唐的职业,越没人认真查。
醉梦轩酒楼门口,说书人刚收摊,连醒木都忘了带走。谢无妄顺手抄起,往台上一坐,清了清嗓子。
“列位看官,今儿讲个奇事。”他敲下鼓板,“话说昨夜三更,天降金光,照见一位夫人在佛堂焚香祷告。此人心善面慈,实则肚里藏刀,靠儿女姻缘改命续运,煞气缠身而不自知。”
台下坐着几个闲汉,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谁也没注意到,他每说一句,右眼便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声波如细丝般穿透街巷,直奔顾府偏院。
紫薇算术·命格推演,启动。
脑海里数据流飞转:
【目标锁定:小秦氏】
【近期活动轨迹:三日前午时,密会采买司主管;前日戌时,独赴城南‘永昌当铺’;昨夜子时,焚烧一批旧账册】
【能量共振检测中……发现微量“兵符”碎片波动,关联度0.7%】
虽只是间接接触,但足以说明问题——她碰过东西,或者见过持有者。
谢无妄继续念道:“这位夫人啊,本命属阴土,却被强行接入阳金命格,像是有人替她换了命盘。诸位可听说过‘借运改命’?那就是拿亲人的气数填自己的坑。”
他话音未落,右眼猛地一抽,裂纹竟有复现之势。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咬牙咽下,指尖掐进掌心,借痛意稳住神识。
系统无声弹出提示:【高阶命理干扰检测,疑似存在“逆命阵法”或“替身契约”类禁术】
难怪推演受阻。
这不是天机难测,是有人提前给她动了手脚,把她从原本的命运轨道上硬生生掰开一段距离。就像把一颗棋子挪出棋盘,却不摘走,只为让人误判局势。
“咳……”他轻咳一声,面上不动声色,“今日天机晦涩,且容我歇口气,明日再续。”
说着起身拱手,动作从容,仿佛真是个累了的老艺人。可脚下一软,差点绊在台阶上。他扶了扶斗笠,迅速隐入街市人群。
东市口卖炊饼的摊子刚支起来,油锅滋啦作响。他绕到后巷,背靠墙根站定,闭目调息。右眼仍在隐隐作痛,像有根针在眼眶里来回穿刺。
“系统。”他在心里问,“刚才那一波反噬,算不算触发限制条款?”
墨玉佩沉默片刻,传来冷冰冰的电子音:【莫得感情的AI提醒您:本次操作未超限,但建议下次别拿命格推演当相声说,容易笑出内伤】
“我没想硬顶。”谢无妄低声道,“但她被人改命,说明背后还有人在布局。这局不止一个棋手。”
他睁开眼,袖中令牌微微发烫,表面“#53”字样依旧清晰。刚才推演时,它曾短暂共鸣,像是感应到了同类气息。
两个方向。
一个是城南当铺,另一个……在盛家附近。
他摸了摸腰间的鼓板,忽然笑了。既然人家爱玩命理玄学,那他也别客气。
转身走向一家纸马铺,挑了张黄表纸、一捆线香、一只褪色的布老虎。付钱时顺口问老板:“最近有没有人来请‘转运童子’?”
老板摇头:“没人要那个,倒是前两天有个婆子来订了‘送子观音’和‘七星延寿灯’,说是给主母冲喜用的。”
“哦?”谢无妄挑眉,“哪家?”
“盛府。”老板压低声音,“听说那位主母身子弱,又一直无所出,急坏了老太爷。”
他点头致谢,拎着东西离开。
盛家……有意思。
小秦氏改命,盛家求子,两者看似无关,却都在“改运”上下功夫。而兵符碎片的能量残迹,偏偏在这两条线上都有擦边痕迹。
他不信巧合。
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处僻静茶棚坐下。他将布老虎摆在桌上,点燃三支线香,又用指甲在黄表纸上划了几道符痕,口中低声念诵:
“命不由天,运不凭卦,真人借道,因果倒挂——给我显。”
话音落,右眼再度泛起墨玉光泽,裂纹若隐若现。这一次,他不再推演具体人物,而是以“改运仪式”为锚点,反向扫描汴京城内所有近期激活过的命理阵法。
数据流滚动:
【检测到三处异常命阵残留】
1. 顾府偏院:阴宅聚气阵(用于压制家族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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