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含任何语调,没有喜怒,甚至超越了“冰冷”所能形容的范畴。
它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规则”,一种烙印在宇宙底层的“指令”。
“编号000,观察期结束,‘管理员’权限已锁定,准备回收。”
回收。
两个字,如万古不化的玄冰,瞬间冻结了裴砚的神魂。
刚刚与整个九界融为一体,那种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浩瀚感,在这一刻被一股更高维度的力量硬生生掐断!他能感觉到,自己与九界众生、与山川草木、与法则运转之间那血脉相连的纽带,正在被一股蛮横无匹的力量强行撕扯、剥离。
他不再是裴砚,不再是永恒话本主。
在那股意志的定义中,他只是“编号000”,一个需要被回收、格式化、还原成初始设定的物件。
……
九界,天狐神山。
苏九璃正含笑望着天穹,感受着裴砚那股统御万法、创造真实的全新意境,心中满是骄傲与喜悦。可下一瞬,她嘴角的笑容僵住,绝美的脸蛋刹那间血色尽褪。
她所执掌的秩序神链,那维系着九界运转的至高法则,此刻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一股来自九界之外、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至高规则,如天幕般降下,将她的所有权柄死死压制,令她动弹不得。
“裴砚!”
……
生命神庭。
顾清晏温柔地抚摸着新生的世界树,感受着裴砚意志带来的勃勃生机。突然,她娇躯一颤,如遭雷击。她所代表的“生命”与“守护”之力,在那道回收指令下,竟显得如此渺小无力,仿佛萤火之于皓月。
……
言灵圣殿,中央书海。
沈砚秋手中的笔应声而断,她所构建的言灵体系,在更高维的“指令”面前,失去了定义真实的能力。
……
混乱魔域。
楚昭刚刚收敛起与裴砚纠缠的因果,正准备看他如何谱写新篇章,那股回收意志便如一盆冰水,浇熄了她所有的战意与兴致,只余下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悚然。
她们都能感觉到裴砚面临的恐怖危机,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在那“管理员”面前,如同稚童的玩具,被更高位的存在轻易压制,难以提供任何有效的援助。
……
裴砚的识海之中,风暴骤起。
那“管理员”的意志,化作了亿万道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逻辑链条,它们如同一群最精密的纳米机械,开始解析、拆解、分解他刚刚证得的“永恒话本主”位格。
每一个念头,每一段记忆,每一缕情感,都在被这些逻辑链条打上标签,进行归类。
【情感模块:冗余。判定:需剥离。】
【记忆‘顾清晏’:高权重污染源。判定:需格式化。】
【意志‘守护’:非标准行为。判定:需重置。】
【位格‘永恒话本主’:严重逻辑错误。执行:强制降级为‘编号000’。】
这是最彻底的抹杀。
不是杀死肉身,而是从存在的概念上,将“裴砚”这个独立的、鲜活的个体,还原成一个冰冷的编号。
生死一线,神魂被撕裂的剧痛不断传来。
然而,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中,裴砚反而笑了。
他的笑声,最开始只是在神魂深处微弱地响起,继而越来越大,带着一股疯劲,一股与天争、与命斗的桀骜不驯!
“回收我?把我变回一个代号?”
“我这个‘故事’,才刚刚写到**,你问过我这个讲故事的人,答不答应吗!”
他做出了一个任何存在都无法想象的决定。
不逃避,不硬抗,而是——说书!
以身为话本,以魂为听众,以道为篇章!
他催动那本已与神魂彻底融合的《永恒话本》,这一次,书页没有对外展开,而是向内,将他自身完全包裹!
一股前所未有的宏大声音,自裴砚的真灵深处响起,它穿透了逻辑链条的封锁,越过了九界的界膜,在这片死寂的宇宙虚空中,悍然奏响了属于“裴砚”的创世史诗!
“话说——”
“九界未定,鸿蒙未分,青竹观中有一扫地小道,名曰,裴砚!”
声音响起的刹那,那些试图分解他神魂的逻辑链条,齐齐一滞!
“管理员”的回收进程,第一次受到了阻碍。
因为裴砚正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正在用自己的“讲述”,将自己从一个冰冷的标签“编号000”,重新定义为一个拥有完整过去、现在与未来,拥有独立因果与情感的“叙事核心”!
“管理员”的意志冰冷而高效,立刻做出了反应。
它不再试图解析,而是转为“数据覆盖”!
一道道冰冷的系统日志,化作信息洪流,冲刷着裴砚的识海,试图用它记录的“事实”,去覆盖裴砚充满情感的“史诗”。
【系统日志:初始单元‘编号000’投放至低魔世界‘青竹观’,身份设定:扫地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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