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东方只泛起一丝鱼肚白,桃花源的中心广场上却已站满了人。
晨风带着桃花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润,吹动着众人的衣角,却吹不散那股凝重如实质的离愁。
裴砚站在广场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最前方的,是苏九璃、顾清晏和沈砚秋。
苏九璃今日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身姿挺拔如孤峰上的雪莲。她神情清冷,仿佛此行不过是裴砚出门买趟菜。可当她走上前时,裴砚却看到了她平日里毫无瑕疵的眼眸中,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她将一枚通体冰蓝的玉佩递了过来,玉佩上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神纹,触手生温,蕴含着一股磅礴而纯粹的生命气息。
“危急时,捏碎它。”她的声音很轻,很冷,像是怕惊扰了这黎明前的宁静,“我能感知到。”
她的指尖在触碰到裴砚手掌的瞬间,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目光也随之飘向别处,不敢与裴砚对视。这细微的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暴露她内心的波澜。
裴砚紧紧握住那枚玉佩,仿佛握住了她那颗故作坚强的心。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紧接着,顾清晏捧着一个精致的药囊走了上来。药囊是上好的青色绸缎,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草,针脚细密,显然是熬夜赶制出来的。
“裴郎……”她柔声开口,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里面的丹药,白色瓶子是疗伤的,绿色是解毒的,还有这枚红色的,是激发潜能的,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对身体损伤很大。还有,虚空之中罡风凛冽,你要记得护住心脉……”
她絮絮叨叨,像极了送别远行丈夫的妻子,将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一一叮嘱。裴砚静静地听着,心中被一股暖流填满。他接过药囊,那上面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淡淡的药香。
“清晏,我记下了。”裴砚柔声安抚,“辛苦你了。”
沈砚秋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走到裴砚面前。这位精通言灵之术的女子,此刻却选择用最无声的方式表达。
她伸出晶莹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裴砚的眉心。
一点柔和而温暖的光晕扩散开来,化作一道玄奥的印记,一闪而逝,隐入皮肤之下。
“此印能为你抵挡一次致命的诅咒或神魂层面的恶意侵蚀。”她的声音空灵而温婉,“请……务必平安归来。”
裴砚能感觉到,眉心处传来一股安宁祥和的力量,仿佛为他的神魂披上了一层坚固的甲胄。
他郑重点头,正要开口,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却从不远处的树影下传来!
一道血色流光撕裂晨雾,精准地悬停在他面前。那是一枚由精纯到极致的天魔气凝聚而成的棱形晶体,通体暗红,表面流淌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哼,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
楚昭那略带沙哑和一丝不自然的声音从暗处响起,人却并未现身。
“这是本座的本源魔气,捏碎了,方圆百里,寻常魔物不敢近身。你……别死在外面了!”她的声音依旧霸道,甚至带着几分蛮不讲理的意味,“你的命是本座的劫数,要取,也只能由本座亲手来取!”
裴砚伸手握住那枚魔晶,入手冰冷刺骨,可在那冰冷的核心,却又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楚昭本人的奇异暖意。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裴砚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朝着树影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魔晶:“谢了,你的命,我也会帮你留着。”
暗处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冷哼,再无声息。
裴砚将三份沉甸甸的赠礼一一收好,目光再次扫过眼前三张或担忧、或关切、或复杂的绝色容颜。苏九璃的冰冷、顾清晏的温柔、沈砚秋的恬静,还有暗处楚昭的别扭,此刻都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他的心田。
“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回来。”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又转向一旁的顾道全、李大牛等人,拱了拱手:“诸位,桃花源的安危,就拜托你们了。务必协助九璃她们,守护好我们的家。”
顾道全等人神情肃穆,齐齐抱拳:“裴先生放心,我等必与桃花源共存亡!”
更远处,无数被裴砚拯救过的桃花源民众也自发地前来送行。他们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站着,许多妇孺眼中含着泪水,手中捧着鲜花、食物,默默地为他祈祷。一股股纯净的愿力汇聚而来,如涓涓细流,温暖着裴砚的四肢百骸。
离别的气氛太过沉重,裴砚不愿她们再为此伤神。
他胸膛起伏,将清晨的冷冽空气吸入肺中,脸上挤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洒脱笑容,对着所有人用力挥了挥手。
“诸位,不必如此!此去又非永别!”
“待我重塑九界乾坤,再回来与尔等痛饮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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