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遗迹深处,早已不复上古荣光,只余下扭曲的残垣断壁,被一种深沉、粘稠、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笼罩。空气不再流动,弥漫着铁锈与**血肉混合的腥甜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砾,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荆青冥孤身立于一片相对开阔的破碎广场中央,四周耸立着巨大而怪异的黑色石柱,柱身刻满了早已失去意义的符文,此刻却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流淌着不祥的光泽。他的黑袍在无形威压下猎猎作响,左眼深处,那朵妖异的黑莲缓缓旋转,吞噬着周遭不断试图侵蚀过来的污秽气息,将它们化为最精纯的养料。
然而,这份“养料”此刻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污秽红光,落在了广场尽头,那被重重血肉般蠕动符文包裹的巨大祭坛之上。
祭坛呈不规则的圆形,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与惨白骸骨混合铸就,表面流淌着粘稠如血浆的能量。祭坛中心,并非什么邪神雕像,而是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存在——一个直径数丈、仿佛由无数扭曲血管和神经束纠缠而成、缓慢搏动着的巨大“心脏”核心。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遗迹空间随之震颤,喷涌出更加浓烈的污秽本源气息,冲击着荆青冥的领域边界。
但让荆青冥眼底黑莲旋转速度骤然加快,甚至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的,并非这核心本身。
而是在那搏动核心的前方,祭坛边缘,一个纤细的人影。
苏清漪。
她穿着一件素净得近乎刺眼的月白法袍,与周遭污秽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然而,她此刻的状态却比环境本身更令人心头发寒。她的身体被数条流淌着银色符文的锁链紧紧束缚,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祭坛的血肉符文中,仿佛成为了祭坛的一部分。她的手腕、脚踝、乃至纤细的脖颈上,都烙印着闪烁着微弱净化光辉的咒印,这些咒印本该守护她,此刻却像沉重的枷锁,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她体内本就微弱的灵力,也禁锢着她所有的行动。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往日里清冷高傲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深的恐惧、迷茫和……一丝绝望的认命。她努力挺直着脊背,试图维持着最后一点属于“苏家大小姐”的尊严,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抿的唇线,暴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荆青冥能清晰地“嗅”到,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净化之力正从她身上被强行抽离,注入她身下那庞大的、由血肉符咒构成的阵法脉络之中。这阵法如同活物般呼吸,贪婪地吸食着这股力量,将其转化为一种奇特的“诱饵”和“坐标”,精准地引导着核心深处那磅礴而混乱的邪神污染之力。
“荆青冥!你果然来了!”
一个冰冷而充满正义凛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空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风的身影出现在祭坛另一侧的高耸断壁之上。他依旧是那副天骄之姿,金线绣边的白袍在污秽红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他手握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流淌着锐利的金芒,竭力抵抗着无处不在的污染侵蚀,剑尖所指,正是下方的荆青冥。只是细心看去,那金芒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细微、如同锈迹般的暗斑在缓慢蔓延——那是荆青冥“蚀灵花”留下的污染印记,虽被压制,却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更深处却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忌惮和……一时疯狂。
“看看这祭坛!看看这污秽本源!这就是你吸收的力量,滋养的罪恶!”林风的声音回荡在遗迹中,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它正在苏醒,一旦彻底复苏,整个仙宗,乃至万里生灵都将化为乌有!这是你带来的灾祸!”
荆青冥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林风身上停留一秒,依旧锁定在祭坛上那个颤抖的身影。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污秽的冰冷力量:“所以,你们就选择了献祭她?用她的命,来换你们的命?这就是你‘净化派’的‘正道’?”
林风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变得更加冰冷:“牺牲在所难免!苏清漪身为仙宗弟子,为大局牺牲是她的荣耀!她的净化灵体是稳定阵眼、引导净化大阵启动的唯一媒介!这是她的宿命!”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只要能彻底净化这邪神残肢,阻止更大的浩劫,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宿命?”荆青冥终于将目光转向林风,左眼的黑莲骤然加速旋转,浓郁的黑暗几乎要溢出眼眶。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当年退婚,她嫌我柔弱累赘,是‘宿命’。今日,她被你们推上这血肉祭坛成为耗材,也是‘宿命’?林风,你这‘宿命’,还真是廉价又虚伪!”
“住口!”林风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毒蛇,厉声喝道,“你这邪魔污染源,有何资格妄论正道!若非你引来此劫,何至于此?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他手中长剑金芒暴涨,一道凌厉无匹的金色剑气撕裂污秽红光,直刺荆青冥面门!剑气之中,带着一股决绝的净化意志,誓要斩灭一切“不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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