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仙宗的飞檐翘角在墨色浓云下瑟瑟发抖。腥风卷过城墙时,带着皮肉腐烂的甜腻气息。护山大阵的光芒如风中残烛,明灭间照亮云层深处蠕动的巨大轮廓——那不是乌云,而是亿万只粘连在一起的猩红眼球。
第一道裂缝出现在东城护罩时,尖叫还未冲出喉咙就被粘稠的雨堵了回去。那不是雨水,是暗绿色、散发恶臭的粘液,落在青石板上“嗤嗤”冒烟。一个外门弟子躲避不及,靴子沾上些许,皮肉瞬间溃烂见骨,他惨嚎着扑倒,身体在腐蚀中扭曲成非人的角度。
“源兽潮!是中型污染潮——!”城头了望塔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嗡鸣里。那声音并非来自某处,而是直接钻入颅骨,带着冰冷的恶意,啃噬着所有人的理智。无数低阶邪魔如同溃堤的黑色泥浆,从云层裂隙中倾泻而下,它们形态扭曲,有的像剥了皮的巨犬,有的则是无数手臂纠缠在一起的肉球,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砖石溶解。
苏清漪被林风一把拽进金芒流转的防护圈内,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一个不久前还和她说过话的师妹,正被几只长着口器的触手怪拖向半空,徒劳的挣扎迅速萎弱下去。“风哥,护山大阵……”她的声音在颤抖。
林风紧抿着唇,英俊的面容因过度催动灵力而扭曲。他手中本命灵剑“惊鸿”嗡鸣不止,挥出的金芒剑气锐利无匹,将扑近的邪魔绞碎。但那些污秽的残肢落地,很快又蠕动着聚合成新的、更恶心的形态。“没用的!”他低吼,汗水混着污浊的雨水从额角滚落,“这些东西靠污染增殖!除非彻底净化源头,否则杀之不尽!宗门长老呢?!”
他话音未落,一道炽白剑光撕裂昏暗,将数十头源兽蒸发。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凌空而立,正是刑堂长老严嵩。他身后,数十位金丹期以上弟子结成剑阵,清冽的剑气暂时阻住了一波汹涌的攻势。但老者脸上毫无喜色,只有沉甸甸的忧虑。
“严长老!”林风精神一振,高声呼喊,“必须找出污染核心!否则仙城危矣!”
严嵩目光扫过下方苦苦支撑的弟子和迅速被侵蚀的防护罩,最终投向那片最浓稠、无数猩红眼球缓缓转动的核心黑云,声音沉重:“核心在云涡深处!至少有元婴级邪魔坐镇!我等冲进去只是送死!”他手中木牌法器光芒急促闪烁,显然在拼命沟通宗门深处更强大的存在,但回应微弱。
一股更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云层中,一只由纯粹污秽能量构成的巨爪缓缓探出,遮天蔽日。它无视了剑阵的绞杀,径直拍向摇摇欲坠的主护罩。爪未至,那恐怖的压力已让下方修为稍弱的弟子口喷鲜血,精神几近崩溃。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完了……”一个年轻弟子瘫软在地,喃喃自语。连严嵩眼中也闪过一丝灰败。苏清漪死死抓住林风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就在那污秽巨爪即将按碎最后光明的刹那——
嗡!
一种奇异的、沉闷的震动从战场后方传来。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空间的脉动。紧接着,一道身影踩着粘稠的污秽,一步步走向那片最混乱、污染最浓烈的区域。雨水和粘稠的秽物如同畏惧般,在他身前三尺自动分开、滑落。
是荆青冥。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身影在滔天邪祟的背景下显得单薄。然而,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死寂,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竟短暂压过了污染的低语。
“他出来做什么?送死吗?”林风先是一愣,随即涌上的是被无视的暴怒,“荆青冥!滚回你的狗窝去!这里不是你这种……”他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荆青冥缓缓抬起了左手,五指张开,对准了那片倾泻着污秽邪魔的云层裂隙。他的动作平静得近乎诡异。
然后,他身后的空间,无声无息地“漾开”了。
那不是光芒,更像是光被彻底吞噬后残留的虚影边界。一片深邃、粘稠、仿佛吸纳了所有绝望与死亡的黑暗,在他身后缓缓铺展,范围不大,堪堪覆盖百米。黑暗的边缘模糊不清,如同燃烧的纸页,不断幻灭又重生。在黑暗的核心,一朵巨大、妖异、介于虚实之间的黑色莲花,缓缓转动着。每一片花瓣都像是凝固的深渊,莲心处,一点微不可察的、近乎透明的白芒,在极致黑暗中倔强地闪烁了一下,旋即被更深邃的黑暗吞没。
“领域?”严嵩长老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随即又猛烈摇头,“不…不对!没有规则之力,只有纯粹的…吞噬?这到底是什么邪法!”他手中的木牌法器,竟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震动起来,似乎感应到某种同源又相斥的力量。
“装神弄鬼!”林风怒极,惊鸿剑指向荆青冥,“想用妖法骗取功劳?做梦!”他下意识催动剑诀,一道试探性的金色剑气如电射出,直刺荆青冥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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