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仙宗的新生大比,是宗门十年一度的盛事,亦是年轻一代崭露头角、奠定地位的舞台。偌大的演武峰广场,早已被改造得气势恢宏。九座巨大的白玉擂台悬浮半空,闪烁着符箓加持的灵光,周围是呈阶梯状向上延伸、足以容纳数万人的观礼台。此刻,人声鼎沸,灵气激荡,各峰弟子、内外门长老、甚至一些依附宗门的世家代表,皆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兴奋、期待与无形的竞争硝烟。
荆青冥站在分配给腐沼药园——这个在宗门内几乎等同于流放之地——的偏僻角落看台上。他穿着浆洗得发白、还带着淡淡沼泽腐土气息的杂役弟子袍,在一众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内门、核心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异常刺眼。
他的到来,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腐臭淤泥,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看!那不是腐沼药园的荆青冥吗?他怎么敢来大比?”
“一个花仙血脉的废柴,靠着不知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勉强混在药园苟活,也配踏上这演武峰?”
“听说他上次在药园,把李监工弄得瞬间衰老十年,邪性得很!刑堂怎么还没把他抓起来?”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那双眼睛,黑黢黢的,看着就瘆人!”
窃窃私语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从四面八方射来。那些目光,或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或是带着恶意的审视,或是纯粹看笑话般的戏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荆青冥牢牢罩住。他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只是安静地站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己无关。只有他微微收拢在袖中的指尖,才泄露出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冰冷。
花仙血脉。这三个字,在崇尚攻伐、追求极致破坏力的修仙界,尤其是万灵仙宗这种以战斗闻名的宗门里,几乎就是“柔弱”、“无用”、“花瓶”的代名词。孩童时好心用花朵帮人包扎伤口,却被骂“娘娘腔”、“没出息”的记忆碎片,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深处翻涌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嘈杂,带着刻意的浮夸响起:“哟!这不是咱们仙宗千年难遇的‘奇才’荆师弟吗?怎么,今天不侍弄你的那些毒花毒草,跑来这大比凑热闹?莫非是想给诸位同门表演个‘拈花一笑’?”
说话的是个身穿内门金袍、面容倨傲的青年,名叫赵坤,正是林风座下最忠实的几条走狗之一。他身边簇拥着几个同样穿着内门服饰的弟子,闻言都哄笑起来。
“赵师兄说得对,荆师弟这‘拈花一笑’,怕不是能把邪魔都笑死?哈哈哈!”一人接口道。
“我看啊,荆师弟是来给大家当活靶子的吧?这细皮嫩肉的‘花仙’,打坏了可怎么办?”另一人故作担忧,语气里的嘲弄却浓得化不开。
荆青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这些恶毒的言语。他识海深处,沉寂的系统面板却悄然浮现一行小字:
【环境分析:恶意精神波动浓度提升3%。建议:保持低耗模式,储备能量应对突发污染源。】
“哼,装聋作哑!”赵坤见荆青冥毫无反应,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脸上挂不住,冷笑一声,“荆青冥,别以为靠些歪门邪道害了李监工,就能在这大比上耀武扬威!这里是真刀真枪拼实力、拼血脉的地方!你那点娘们唧唧的花草把戏,趁早收起来,免得污了诸位长老和师兄师姐的眼!花仙?呵,在咱们万灵仙宗,就是最下贱的杂役血脉,也只配去扫茅厕!”
这番**裸的侮辱,引得周围看台上更多目光聚焦过来,不少人脸上露出玩味或认同的表情。在崇尚力量的氛围里,弱者的挣扎和屈辱,有时也能成为强者的消遣。
荆青冥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幽深的黑瞳平静地看向赵坤。没有愤怒,没有羞恼,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在凝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赵坤被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嚣张的气焰微微一滞。但随即想到这里是演武峰,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林风师兄撑腰,他胆气复壮,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不服?等会儿抽签,有种别第一轮就被打出屎来!花仙废物!”
荆青冥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没有说话,只是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高耸的主礼台。在那里,代表着宗门最高权力的几位长老已经落座,林风作为核心弟子中的佼佼者,也赫然在列,位置仅次于一众长老,身姿挺拔如剑,金色的剑气隐而不发,更衬得他卓尔不群。
抽签仪式开始了。负责主持的执事长老声音洪亮,念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弟子飞身上台,从巨大的签筒中抽取决定命运的玉签。
当念到“腐沼药园,荆青冥”时,整个喧嚣的广场,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极其尴尬的停顿。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盯在那个正从偏僻角落一步步走向抽签台的瘦削身影上。鄙夷、嘲弄、好奇、厌恶……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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