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虚无星海之中,庞大的巡天者星舰静静悬浮,其流线型的舰体上,那些原本流淌不息、如同有生命般的星辰刻痕,此刻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甚至有几处细微的破损处,正逸散出缕缕不易察觉的能量细屑,与周围虚空背景辐射混在一起,更添几分狼狈。舰体周围原本无形的护盾力场,此刻也因为能量过载而偶尔闪烁出病态的涟漪,像是一个受伤巨兽不均匀的呼吸。
星舰核心指挥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金属与未知能量晶体构筑的空间泛着冷冽的光,但此刻这光芒也仿佛失去了温度。为首的巡天者——那位被同伴称为“枢机寻览使”的高大身影——正伫立在巨大的观测窗前,他那张本应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冷静无情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裂纹。他那双蕴藏着星璇的眼眸,不再只是倒映外部无垠的星空,更深处,是方才那朵幽暗黑莲吞噬星芒、那个身影漠然屹立于枯木长城之上的景象,在不断回放。
“能量吸收率…无法解析。”一个冰冷的、非人的合成音在室内响起,来自负责数据分析的辅助AI,“目标能量结构…数据库无匹配项。其对‘星轨净化炮’能量的转化效率,初步估算…超越我族现有能量转化理论极限百分之三百七十以上。逻辑冲突…建议重新定义‘生命形态’及‘能量守恒定律’在此区域的适用性。”
另一名巡天者,身形稍显纤细,指尖在浮空的光子控制台上快速划动,调出了一系列数据流和残破的影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枢机使,我方舰体表层七号、十二号能量传导矩阵轻微受损,需要时间修复。更关键的是…我们失去了对那片空域约百分之十五的规则干涉权限。那种…那种基于‘枯荣’概念的力量,正在反向侵蚀我们建立的临时规则锚点。”
枢机寻览使没有回头,只是放在身后、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回想起那道冰冷的警告——“此间规则,由我书写。” 最初听来,不过是荒诞不经的狂言,是未开化土着面对高等文明的虚张声势。但此刻,这句话却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他固有的认知壁垒。规则,那是星盟立足的根本,是巡天者衡量万界文明的标尺。一个被视为“污染源”、“文明之癌”的个体,竟然拥有了在局部空域,强行扭曲、甚至覆盖星盟所认知的基础规则的能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力量强弱问题,这是对星盟存在根基的挑战。
“他…究竟是什么?” 那名纤细的巡天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所有同伴心中的疑问,“根据初始扫描,其生命本源确与记录中的‘花仙’血脉有微弱关联,但…花仙一族,不是早已被定义为‘温和的生机守护者’,甚至因其过于‘柔弱’而在上古劫难中濒临灭绝吗?为何此人…此人身上,同时存在着最深邃的死亡寂灭之意,却又蕴含着一种…一种近乎蛮横的、扭曲的生机?还有那污染…他非但没有被侵蚀,反而将其化为己用…这完全违背了《泛宇宙能量危害管控条例》的所有章节!”
枢机寻览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小团白雾,又迅速消散。“未知。前所未有的未知。我们的数据库,我们的认知体系,在这个名为‘荆青冥’的个体面前,出现了巨大的盲区。” 他的声音恢复了部分冷静,但这份冷静之下,是更深的忌惮。“他不是简单的‘污染者’,也不是传统的‘修行者’。他是一种…异数。一种超出了我们当前模型预测范围的变数。”
他想起了临行前,议会某位资深议员隐晦的提醒:“那片空域,牵扯到古老的‘万界伤口’,因果极大,谨慎行事。” 当时他并未完全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又一处需要被“净化”或“监管”的混乱之地。现在想来,议会的高层,或许对某些真相有所了解,却并未完全告知他们这些执行者。
“那我们…就这样撤退?”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巡天者语气中带着不甘,他负责舰体防御,亲身感受到了那枯木长城和诡异毒花带来的压力,那是一种能让能量运转都变得迟滞的腐朽之力。“星盟的威严何在?议会交给我们的任务…”
“任务?” 枢机寻览使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凝重,“我们的任务是评估威胁,并在必要时实施‘监管’或‘清除’。但现在,我们连对方的本质都无法完全理解,甚至我们的攻击成了对方的补给。继续纠缠下去,不是维护威严,而是愚蠢的送死,并且可能进一步助长其力量。”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看到他们脸上类似的困惑、震惊以及一丝后怕。“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乃认知之败。这个荆青冥,他所掌控的力量体系,与我们已知的任何文明路径都截然不同。那种将‘污染’、‘生机’、‘寂灭’、‘规则扭曲’融为一体的方式…闻所未闻。我们必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关于他力量特性的详细数据,完整无误地带回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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