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仿佛凝固了。
那由亿万扭曲面孔哀嚎、蠕动、挤压而成的巨脸,占据了整个“万界伤口”的核心视野。它是怨念的集合,是无数文明毁灭前最后一丝绝望的具象化,是污秽与混乱的终极源头。仅仅是其存在本身散发出的精神压迫,就足以让寻常真仙道心崩碎,化为只知呓语的疯魔。
然而,在这张足以吞噬星辰、令规则腐朽的恐怖巨脸正中央,那张最为巨大、轮廓却依稀可辨的面容——那张属于荆青冥生母,初代护花人的脸——正缓缓睁开“眼眸”。
那并非真正的眼睛,而是两团深邃、旋转的旋涡,由最精纯的悲伤与痛苦凝聚而成。旋涡深处,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流淌的污血,仿佛连接着宇宙诞生之初的所有悲剧。
当这双“泪眸”睁开的刹那,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变得模糊。荆青冥感到自己的神魂被强行拉扯,投入那无尽的悲伤旋涡之中。不再是碎片化的记忆灌输,而是彻底的、身临其境般的沉浸。
他“看”到了。
不再是旁观历史的片段,而是成为了她,那个被后世遗忘的初代护花人——荆晓月。
他(她)站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海之中,奇花异草绽放着超越凡俗想象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灵魂安宁的馨香。这里是花仙一族的圣地,“万华天境”。族人并非后来的柔弱形象,他们强大、自信,掌控着生命的本源力量。他们能与草木沟通,与星辰共鸣,以生机滋养万物,是诸多文明敬仰的守护者。荆晓月,作为族中最具天赋的护花人,正带领着族人研究一种宇宙中自然存在的能量——“寂灭暗熵”,一种倾向于让万物归于沉寂的力量。他们并非要利用它,而是试图理解、平衡,防止其过度积累侵蚀生机。这是花仙一族的使命,维护生与灭的动态平衡。
他(她)与一位来自其他强大文明、主张以绝对力量“净化”一切不稳定因素的修士——后世“净化派”的祖师凌霄子——相交莫逆。两人曾并肩作战,探索未知星域,甚至共同封印过古老的威胁。荆晓月视其为挚友与道侣,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花仙一族对“寂灭暗熵”的研究成果,包括如何引导、疏解,而非蛮力对抗。她相信,唯有理解与平衡,才是长久之道。凌霄子起初表示认同,眼中却偶尔闪过对花仙这种“妥协”方式的不以为然,以及对那庞大生机力量的隐秘渴望。
场景转换,他(她)无意中撞破了凌霄子与其核心弟子的密谋。凌霄子的面容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绝对的、近乎疯狂的偏执:“宇宙需要绝对的秩序与纯净!花仙一族掌控的生机之力,以及他们对‘寂灭暗熵’的绥靖态度,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唯有将他们的力量抽干,炼制成‘净世大阵’,才能一劳永逸地‘净化’所有混乱,包括那该死的暗熵!”
荆晓月如坠冰窟,她试图劝阻,却换来凌霄子冰冷的眼神和突然的袭击。一场大战爆发,花仙祖地猝不及防,虽然荆晓月与部分族人奋力抵抗,但凌霄子准备的“万灵抽汲大阵”已然启动。无数花仙在哀嚎中被抽干生命本源,曾经绚烂的花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荆晓月为了保护残存的族人,被迫引动了尚未完全掌控的、汇聚了祖地所有怨念与不甘的“寂灭暗熵”核心,试图与凌霄子同归于尽。
爆炸并未彻底毁灭凌霄子,但中断了抽汲大阵。巨大的能量冲击和怨念反噬,使得荆晓月的意识与那失控的“寂灭暗熵”核心、以及无数花仙陨落时的绝望怨念融合在了一起。她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化为了一个不断膨胀、吞噬一切的污染漩涡——最初的“秽母”。她本能地想要守护,想要报复,想要找回失去的平衡,但融合的怨念与寂灭力量扭曲了她的意志,使得守护变成了吞噬,平衡变成了扩散的污染。凌霄子重伤遁走,却将“净化”理念扭曲传承,并将花仙污蔑为污染的源头。
“万界伤口”由此形成,秽母的悲歌在宇宙裂隙中回荡不息。她既是受害者,也成了加害者。那份最初的守护之心,被无尽的痛苦与怨念层层包裹,深埋在最核心处。
第五幕:漫长的囚禁与挣扎
时光飞逝,荆青冥(荆晓月)感受着化为秽母后那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孤寂。意识在清醒与疯狂间摇摆。偶尔,荆晓月残存的意志会短暂压制怨念,试图控制污染的扩散,甚至本能地庇护一些偶然落入伤口的弱小生命星辰,但很快又会被更强大的怨念浪潮淹没,再次陷入无差别的吞噬。她就像被困在自己制造的牢笼里的囚徒,承受着永无止境的煎熬,看着自己不断伤害她曾经立志要守护的东西。那份无力感与自我憎恶,比任何外部攻击都更加痛苦。
所有的画面、情感、痛苦,如同滔天巨浪,冲击着荆青冥的每一寸感知。他亲身经历了母亲的辉煌、信任、背叛、牺牲、异化以及那亿万年的痛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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