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在星门之外无声咆哮,扭曲的光线和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却被“无间花境”外围那层由枯木与毒花交织而成的诡异屏障勉强抵挡,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响。
花境核心,那座由最污秽的淤泥与最纯净的白莲之力共同构筑的宫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荆青冥静立于一张寒玉榻前,榻上,荆父——那位曾隐姓埋名的老花匠,面色不再是之前的死寂灰败,隐隐透出一丝生机。净世白莲的清圣气息虽已融入其心脉,保住了性命,但那深入灵魂的腐朽旧伤与长久昏迷带来的神魂沉寂,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痊愈。
荆青冥指尖,一朵微缩的黑莲缓缓旋转,莲心处那一点白焰跳跃不定,散发出介于生与死、净与秽之间的奇异波动,小心翼翼地为榻上的父轻梳理着体内残存的淤塞。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与外界那个挥手间枯寂万里、吞噬邪神的“花间修罗”判若两人。
唯有在父亲这里,他眼底那万年不化的冰封冷漠,才会裂开一丝细微的缝隙,流露出深藏其下的、几乎被他自己都遗忘的波澜。
遗尘谷主,如今的无间花境副城主,一位半面肌肤爬满暗红污染纹路却气息渊深的老者,静立在一旁,眉头紧锁:“境主,荆老先生的肉身已无大碍,白莲之力确乃造化神物。但神魂之伤…似有异力缠绕,抗拒外魂探入,老夫亦束手无策。”
荆青冥默然点头。他早已察觉,父亲的神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禁锢,那并非纯粹伤势,更像某种古老的守护或…封印。
就在这时,榻上的荆父,干裂的嘴唇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呻吟。
荆青冥周身流转的力量瞬间一滞,目光骤然锐利,紧紧盯住父亲的脸。
那声呻吟仿佛是一个信号,荆父眼皮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抗拒着无尽的黑暗与沉重,艰难地,一点点地,撑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眼珠茫然地转动了片刻,最终,焦距缓缓凝聚,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却冰冷凌厉太多的脸庞上。
“……冥…儿…”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发出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荆青冥耳中。
刹那间,荆青冥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他周身那引以为傲、足以湮灭邪神的力量,竟在这一声呼唤下,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哑:“爹,是我。您感觉如何?”
荆父的眼神由茫然逐渐转为清醒,继而涌现出巨大的焦急与担忧。他猛地想要坐起,却因虚弱重重跌回榻上,剧烈咳嗽起来:“走…快走…他们…他们会找到你…”
荆青冥伸手按住父亲颤抖的肩膀,一股温润中带着霸道生机的力量渡了过去,稳住他溃散的气息:“爹,没事了。这里很安全,是我的地方。无人能伤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强大力量感。荆父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他环顾四周,看到这奇异而宏大的宫殿,感受着空气中交织的纯净与污秽却和谐共处的力量,再看向眼前深不可测、气息如渊似海的儿子,眼中的慌乱才慢慢被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
“你的…地方?”他喃喃道,目光最终落在荆青冥指尖那朵微缩的黑白莲台上,瞳孔骤然收缩,“那…那是…净世白莲的力量?还有…那些…污染…你…你竟然…”
“我能吸收它们,化为己用。”荆青冥言简意赅,并未多解释系统的存在,那是他最深层的秘密。
荆父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痛到骨子里的悲伤与愧疚。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朵莲台,又畏惧地缩回。
“果然…果然还是…觉醒了吗…”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
“觉醒?逃不过什么?”荆青冥敏锐地捕捉到父亲话语中的关键,“爹,您到底在说什么?我身上的变化,您知道原因?还有我母亲…”
提到“母亲”二字,荆父身体猛地一颤,双眼豁然睁开,泪水奔涌得更凶。他死死抓住荆青冥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儿子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极致的恐惧:“冥儿!你的身体!你的血脉!有没有…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没有…什么东西…在你脑子里说话?!”
荆青冥心中巨震!
父亲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重重迷雾!
脑子里的声音…系统提示音?!
他吸收污染时,那冰冷、机械,却总能精准指引他吸收转化、发布任务的“系统”!
看到儿子骤变的脸色和瞬间幽深的眼神,荆父什么都明白了。他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榻上,发出绝望至极的哀泣:“果然…果然还是…来了…她…她还是…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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