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残骸在身后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伤疤,烙印在虚空之中。荆青冥踏出最后一步,脚下传来的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粘稠、湿软,带着微弱搏动的触感。
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与一种奇异的、**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感官。即便是早已习惯污染气息的他,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他抬起头,左眼瞳孔中的黑莲不自觉缓缓旋转,幽光闪烁,试图解析眼前这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景象。
光芒黯淡,并非日月星辰,而是源自头顶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蠕动着的暗红色肉膜天穹。那肉膜之上,血管般的脉络虬结凸起,搏动着,滴落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天在泣血,落在地上,汇成一片片深浅不一的血洼。
大地,是深褐近黑的腐化土壤,但仔细看去,那土壤中掺杂着无数细碎的、难以辨认的骨殖和有机物残骸。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腐壤之上,矗立着的并非山脉林木,而是一株株……难以名状的“生物”。
它们有着类似树木的轮廓,高达数十丈甚至百丈,但它们的“树干”并非木质,而是由扭曲、缠绕、融合在一起的苍白肢体、肿胀的内脏、撕裂的皮肤和森白的骨骼强行糅合而成。那些手臂、腿脚、甚至半张凝固着极致痛苦面孔的头颅,都以一种违反生理结构的方式扭曲着,构成了支撑这恐怖造物的主干。粘稠的、暗绿色的脓液如同树汁,从这些“枝干”的缝隙间不断渗出,缓缓流淌而下。
它们的“树冠”则是由无数腐烂程度不一的花朵和藤蔓构成。那些“花朵”色泽妖艳无比,赤红、幽紫、惨绿,花瓣肥厚而湿润,边缘却如同锯齿或触须,微微颤动着。有些花朵中心,甚至镶嵌着一颗颗浑浊无神、或是彻底异化成复眼的眼球,麻木地转动着,倒映着这片死寂地狱的景象。藤蔓则如同活蛇,在花与叶之间蠕动攀爬,上面布满吸盘和尖刺。
一些更为巨大的“树木”顶端,并非花朵,而是垂挂着一颗颗硕大的、搏动着的、类似果实般的肉瘤,表面血管密布,隐约能看出人形或某种怪物的轮廓,仿佛在孕育着更加可怕的东西。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粘液滴落的“嘀嗒”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微弱却庞大的集体搏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有风,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没有魔物该有的嘶吼。这片土地,仿佛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消化”,化为了一个整体性的、活着的坟墓。
这里,就是他血脉感召的源头?花仙一族的祖地?
荆青冥感到左眼深处的黑莲旋转得越来越快,传来一阵阵灼热与……饥饿感。并非对纯粹能量的饥饿,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想要“同化”和“吞噬”的渴望。与此同时,他血脉深处,那些原本沉寂的花仙本源,此刻却发出了尖锐的、无声的哀鸣,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刺扎着他的灵魂。
痛苦、绝望、不甘、以及一种被彻底亵渎后的疯狂怨念,如同实质的潮水,从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血肉花树”上弥漫开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缓缓走上前,靠近最近的一株较小的“血肉花树”。那树干由十几具扭曲的躯体缠绕而成,一张相对完整的脸正对着他,嘴巴张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眼眶空洞,里面生长出一簇不断开合的细小毒菇。
荆青冥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苍白冰冷的“树皮”。
“别碰!”
一声急促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惊惧的嘶哑低喝,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是系统的声音,却又截然不同。不再是机械的提示音,而是仿佛一个濒死之人的最后警告,充满了情感上的剧烈波动。
荆青冥的手瞬间停滞在半空。
“为什么?”他在心中默问,试图与那发生异变的“系统”沟通。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同胞……最后的……意识残响……触碰……会惊醒……共同的……痛苦……会冲垮……你……”
同胞?意识残响?
荆青冥瞳孔骤缩。他再次看向那无边无际的“血肉森林”,一个冰冷彻骨的猜想浮上心头。
这些……这些 grotesque(怪诞)的、融合了植物与血肉特征的恐怖之物,难道就是……
“他们……是……”脑海中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带着泣血般的悲怆,“……花仙……我的……族人……”
尽管已有预感,但被证实的这一刻,荆青冥依然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仿佛被瞬间冻结。
花仙族人。
那些在他血脉记忆碎片中惊鸿一瞥的、优雅强大、御使万花的存在……竟然全部变成了眼前这般……这般沦为污染温床的、活着的……秽殖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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