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那次暮色中的到访与离去,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的涟漪很快散去,但深处的暗流却愈发汹涌。之后几天,他不再出现,连那些无微不至的“礼物”也戛然而止。围绕在书店周围的监视依旧存在,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带着“宠溺”意味的压迫感,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
苏晚知道,这是一种信号。陆沉渊的耐心正在消磨,他给予的“表演时间”不多了。他那句“待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与其说是关怀,不如说是最后的警告。而她当时的回答,显然没有让他满意。
她必须加快行动。
“谛听”对柳清音(画眉)的调查有了更深入的发现。那些流向海外匿名账户的资金,最终指向了一个与莫天擎的“蚀影”组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离岸空壳公司。同时,“深潜者”内部对柳清音的监控也提升到了几乎与她同等的级别。
柳清音是双面间谍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而陆沉渊,显然也已经察觉。
这天下午,叶蓁突然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书店,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晚晚!出大事了!”她抓住苏晚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柳清音!那个艺术评论家柳清音,她被抓了!”
苏晚心中巨震,面上却强作镇定:“被抓了?怎么回事?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叶蓁急促地说道,“是圈内一个小道消息传出来的,说她是……是商业间谍!涉嫌窃取多家公司和收藏家的商业机密和艺术品信息!现在人都联系不上了!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看起来那么优雅,那么有品位……”
叶蓁还在兀自震惊和唏嘘,苏晚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柳清音被抓了!是陆沉渊动的手!他清理了内部的隐患,动作如此迅速、果决!这意味着,他不再需要借助柳清音这条线来迂回试探,也意味着,他对她的“温和”策略可能即将结束。
这是在杀鸡儆猴吗?用柳清音的下场,来警告她这个更重要的“目标”?
“晚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叶蓁注意到苏晚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苏晚勉强笑了笑,“只是太突然了,有点被吓到。”
“是啊,谁能想到呢!”叶蓁感叹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这事可能和渊渟科技的陆总有关!有人看到柳清音最后出现,就是被陆总的人带走的!”
这个消息,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苏晚心上。陆沉渊甚至没有刻意隐瞒是他动的手!他在向她展示他的力量和决心!
送走依旧处于震惊中的叶蓁,苏晚独自坐在寂静的书店里,夕阳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陆沉渊就像一张不断收拢的网,而她现在,似乎已经听到了网口收紧的声音。
她必须在他采取最终行动之前,找到突破口。那个突破口,或许就在莫天擎身上!
她再次联系了“蝮蛇”。
【目标‘画眉’已清除。‘庄园’压力倍增。执行‘火中取栗’计划,向‘蚀影’释放更具诱惑力的饵料——‘零’的近期行程关键节点(部分真实,部分伪造)。】
她要赌一把,赌莫天擎对陆沉渊的忌惮与仇恨,赌他会忍不住对陆沉渊的重要行程下手!只有他们双方爆发更激烈的冲突,她才有机会趁乱脱身!
这是一步险棋,可能引火烧身,但她已别无选择。
信息发出后,苏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城市依旧繁华喧嚣,但她却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她和陆沉渊之间那层薄薄的、维持着微妙平衡的窗户纸,因为柳清音的落网,已经出现了清晰的裂痕。裂痕的那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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