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黑屏的瞬间,映出林清歌的脸。她没动,手指还悬在关机键上,指节微微泛白。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主机余温散去的轻响。她不是怕结果,是怕自己开始依赖那个结果。
她把电脑推远,转身去拿手机。锁屏界面跳出几条推送,全是音乐平台的算法推荐——《萤火虫之舞》正在被推上热门榜。她没点开,反而翻出陈薇薇的主页。
视频最新一条,标题写着“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背景是网红咖啡馆的彩虹墙。陈薇薇穿着 oversize 的奶油色毛衣,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结尾照例是那个动作:左手食指比枪,指向镜头,眨一下眼,配上一句“biu~”。
林清歌把视频拖到结尾,暂停,放大。她一帧一帧往后扫。就在手指成型的瞬间,陈薇薇的指尖抖了一下,幅度极小,像是抽筋,又像是某种条件反射。枪口方向,偏左十五度,和之前所有视频一模一样。
她往后翻了三条,再放一遍。抖,还是抖。角度,还是偏左十五度。
这不是表演动作,是刻进肌肉里的习惯。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右耳的音符耳钉被她无意识地拨了一下。这动作她自己都没察觉,只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每次都要用左手?右手不行吗?非得是食指?比个心不更讨喜?
可陈薇薇从没变过。
她重新点亮手机,打开深蓝通道的加密入口。陆深之前留了个权限,说是“备用情报池”,她一直没动。现在,她输入关键词:“手势 暗号 左手 比枪”。
页面跳转,提示“无匹配记录”。
她不死心,换了一组:“儿童 手势 暗号 身份 替换”。
还是空。
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什么,调出陈薇薇的视频发布时间线。最早的三条,发布时间是三个月前,地点标签都集中在城西旧梧桐街一带。那片区域她有印象,十年前有个叫“青禾”的孤儿院,后来因为资金问题关停了,原址改建成了社区养老中心。
她把“青禾孤儿院”打进去,再加“手势”“儿童”“心理干预”几个词,组合成一段冗长的检索指令,通过陆深给的元数据爬虫接口,钻进了非公开档案层。
加载了快两分钟,页面终于跳出一份残缺文档,标题是《青禾儿童行为干预实验阶段性记录(节选)》。文档编号模糊,页眉处有烧灼痕迹,像是从纸质档案扫描后又被部分损毁。
她快速往下拉。
一段文字跳出来:
【编号C-7表现出强烈身份焦虑,拒绝接受新家庭收养流程。经观察,其在群体活动中频繁使用“左手指枪”动作,经确认,该手势为院内儿童自发形成的“身份替换”暗号,意为“我已顶替某人位置,现为合法存在”。建议加强认知重塑干预。】
林清歌盯着那行字,呼吸慢了半拍。
“身份替换”……
她手指滑动,继续往下翻,文档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几页全是乱码和黑块。
她退出页面,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一条,写下三行字:
青禾孤儿院
左手指枪 = 身份替换
陈薇薇的视频结尾动作 = 条件反射式重复
写完,她盯着屏幕,忽然手指一顿。
七岁前的事,她记得不多。母亲后来总说,那段时间她发过高烧,脑子“清过一次”。可有些画面,像碎片一样卡在脑子里。
比如,她记得自己戴过一个玉坠,青白色,雕的是只小鹿,是母亲亲手挂上的。她说那是“命根子”,不能丢。
可就在一次全员合影后,玉坠不见了。
她哭了一整晚,保育员说可能是拍照时勾到了衣服,掉在草丛里没找到。后来也没再提。
她一直以为是弄丢了。
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那场合影,是她最后一次以“林清歌”的身份出现在孤儿院公开记录里。之后没多久,她们就被母亲接走了。
她打开相册,翻到母亲留下的老照片文件夹,找到那张合影。照片泛黄,边缘卷起,像素模糊。一群孩子站在院子里,穿着统一的浅蓝上衣。
她一眼就找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站在最左边,瘦小,低着头,脖子上空荡荡的。
而站在C位的那个女孩,正对着镜头笑。她穿着和别人一样的衣服,但袖口明显短了一截,露出手腕内侧一小块胎记。她左手抬着,食指比枪,眼神直勾勾盯着镜头,嘴角在笑,眼睛却像蒙了层雾。
林清歌放大照片。
那个女孩,是陈薇薇。
她没改过名字,没换过脸,可她站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做着一个只有“替身者”才懂的手势。
她把照片截下来,拖进备忘录,和之前的三行字放在一起。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没发给任何人。
她新建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火种备份”,再在里面建了个子目录,标为“未验证·高风险”。把文档截图、视频分析、照片和检索记录全拖进去,设了三重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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