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训练结束,林清歌走出录音室,右耳的耳贴早就在高强度发声中滑落,她没再贴。走廊灯光惨白,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屏幕弹出橙光音乐的系统通知。
《星轨残片》版权状态变更:原作署名保留,翻唱授权授予许沉舟,发布形式为“公益特别版”,预计二十四小时内上线。
林清歌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没点关闭。她转身回自己工位,耳机一插,调出创作日志。文件哈希值没变,上传记录完整,版本链清晰——她的歌没被篡改,只是被人动了授权。
她翻协作权限日志,滚动条拉到底。昨夜23:17,周砚秋的总监账号,单方面启用了“紧急创作调配权”,将《星轨残片》临时转授给许沉舟。
那正是她直播结束、系统自动休眠的时间。
她闭了闭眼,右手指无意识蹭了下空荡的耳垂。不是系统问题,是人为操作。她没立刻冲去质问,而是打开内部艺人档案库,搜“许沉舟”。
半年无商演,微博停更,最后一条动态是三天前发的众筹链接,标题写着:“救救我妹妹,她才十二岁。”
目标金额三十八万,已筹九万二。
她点进病房探视记录,橙光艺人福利系统里有备案:许沉舟妹妹因罕见基因病住院,治疗方案为靶向药物联合干细胞移植,费用自费。
林清歌退出系统,调取公共区域监控。昨夜23:05,周砚秋进入市立第三医院VIP区,手里拎着一个没贴标签的黑色保温箱,十分钟后离开。镜头拍到他推开的那扇门,门牌编号0721——许沉舟妹妹的病房。
她关掉画面,靠在椅背上,呼吸慢了半拍。
不是抢资源,不是打压新人,也不是什么业内潜规则。周砚秋动用权限,是因为有人快撑不住了。
但她还是得问清楚。
她起身往总监办公室走,门禁提示权限不足。助理拦在门口,说周砚秋在编曲,不见人。
林清歌没争执,回自己录音室,打开《星轨残片》原始工程文件,开始逐轨分析。钢琴层、合成器群、人声叠录、环境采样……每一轨都干净利落,是她熬夜十七遍才定下的结构。可如果要改编成适合许沉舟声线的版本,必须重调混响、降调、压缩动态——尤其是副歌那段高音,原版是她靠模拟器硬练出来的,许沉舟现在的状态,根本扛不住。
她正想着,手机震动。
周砚秋发来一段音频链接。
她点开。
是《星轨残片》的改编版小样。钢琴前奏拉长,弦乐缓缓铺开,副歌从高亢的电子爆发,变成低沉的叙事吟唱。没有炫技,没有爆破音,像一个人在深夜病房里,轻声讲完一段没人听过的往事。
背景里甚至加了心电图的滴答声。
她听完,没回消息,直接去了录音棚B。
门没锁。
周砚秋坐在控制台前,指虎敲着桌面,耳机挂在脖子上,乐谱架上画满了骷髅,笔尖快戳破纸。
林清歌站在门口,没走近。
“我的歌,凭什么由你决定给谁?”
周砚秋抬头,眼神没躲。
“你直播里说,这首歌是给所有在黑暗里试音的人。”他声音低,“现在有个人,再没机会开口唱歌了,你还要死守署名权?”
林清歌没动。
“她快不行了。”周砚秋调出一段录音,“这是昨天凌晨,她妹妹在清醒最后一刻说的话。”
音频响起。
一个极轻的女声,带着氧气面罩的杂音:“哥……我想听你唱新歌。”
录音结束。
控制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林清歌右手慢慢抚过耳垂,指尖碰到皮肤的凉意。她想起直播那天,那个男孩录了三十七遍才敢投稿的声音,结巴、跑调、唱到一半卡住,小声说“对不起,我再练练”。
她深吸一口气。
“转赠可以。”她说,“但我要参与制作。这首歌不能被改得面目全非。”
周砚秋盯着她,三秒后,点头。
“你终于懂了。”他说,“创作不是占有,是传递。”
当天下午,许沉舟来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卫衣,眼窝深陷,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进棚第一句是:“我不配唱这首歌。”
林清歌没劝,只是把随身U盘插进电脑,点开一个文件。
“听听这个。”
是《星轨残片》的初版demo。
前奏刚起,就能听见人声发抖,第二句破音,中间呛了口水,结尾气息全断。
许沉舟愣住。
“这是我录的第一版。”林清歌说,“设备五十块的耳麦,隔壁在吵架,我唱了十七遍,才挑出这一版上传。”
许沉舟低头,手指攥紧了衣角。
“你现在嗓子的状态,确实唱不了原版高音。”林清歌调出工程文件,“所以我改了结构,把副歌降调,改成低吟段落,加一段独白。”
“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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