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薇指尖比枪的画面在脑海里定格了三秒,林清歌就把手机锁屏了。
她没再看第二眼。那不是告别,是起点。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按下录音键,旋律自己会走。她把卫衣帽子往后一推,手指滑过右耳的银质音符耳钉——这次没摘,只是轻轻一拨,金属轻响像一声提示音。
她打开系统商城,文娱点余额:327。刚够兑换“现代流行编曲技能包”。页面弹出提示:“新手建议从抒情曲风进阶,风格跳跃可能导致创作适配异常。”
她点了“确认”。
技能加载进度条走到80%时,耳机里突然炸出一段机械节拍,像是金属齿轮在颅骨内侧疯狂咬合。她猛地扯下耳机,控制台屏幕闪烁,工程文件自动生出一段副歌:标准四四拍,合成器音墙铺满频段,旋律流畅到没有呼吸感。
这不是她的歌。
她点开《萤火虫之舞》的原始工程,对比波形图。一边是温热的、带着轻微颤音的人声轨迹,一边是冷冰冰的数字切片,像两具不同物种的骨架并排躺着。
她关掉系统生成的副歌,手指落在钢琴键上。
第一个音落下时,她想起陈薇薇说“射向那个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的自己”。那声音抖得几乎破音,可正是那点不稳,让整句话有了重量。她顺着这股情绪走,弹出一段三轻一重的节奏,像心跳在紧张时的漏拍。系统立刻弹窗:“检测到非标准节拍结构,建议修正。”
她点了“忽略”。
第二段主歌她试着加入电子底噪,用合成器模拟雨声。可音色一铺进来,整段旋律就塌了,像被抽走骨架的纸人。她反复调试参数,滤波器、包络、相位偏移……越调越空。不是技术问题,是方向错了。
她不是在写歌,是在应付系统验收。
凌晨一点十七分,录音棚只剩节拍器的滴答声。她靠在椅背上,盯着控制台右下角的时间戳,突然点开手机录音文件。那是陈薇薇在孤儿院门口说的那句“这一枪,射向命运”。她放了五遍。
声音里有颤抖,有卡顿,甚至有一瞬间气息断了。可正是这些“瑕疵”,让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耳朵。她突然明白了——真正的力量不在完美编排,而在未修饰的裂痕。
她新建音轨,导入小提琴采样库,手动拉出一段扭曲变奏。不是标准演奏法,而是模拟人声呐喊的滑音与撕裂感。她把这段弦乐直接砸进电子节拍的缝隙里。
合成器的冷光音墙被撕开一道口子。
新旋律不是融合,是冲突。电子节拍像铁笼,小提琴像困在里面的野兽,一次次撞向栅栏。系统警告弹出:“音轨冲突严重,建议降低动态范围。”
她没关。
反而把小提琴音量推到极限。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她保存工程文件,命名为《裂响》。刚点下保存,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风险风格尝试,是否提交审核?审核未通过将扣除50文娱点。”
她正要点击“提交”,控制台突然黑屏。
再亮起时,界面跳出红色弹窗:“技能适配冲突,部分功能受限。”编曲包自动下线,所有电子音色消失,只剩钢琴和小提琴音轨孤零零挂着。
她愣了两秒,忽然笑了。
系统想把她拉回“安全区”,可她已经不想安全了。她摘下耳钉,轻轻放在节拍器上。这个动作不再是切断干扰的开关,而是提醒自己——创作的起点是人,不是算法。
她重新打开钢琴音轨,从头开始编排。不用系统推荐的和弦走向,不用流行套路的桥段设计。她只跟着那股情绪走:陈薇薇颤抖的手,锈铁门后的童年,那句“连枪都举不稳”的坦白。
主歌第一句,她写:“谁规定枪口必须笔直?/抖的手也能瞄准光。”
副歌她没写旋律,只留了一段空白。她知道,真正的爆发不在音高,而在停顿后的那一声。
凌晨三点零七分,录音棚的门被推开。
她没回头。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特殊——两短一长,像摩斯密码。银灰色挑染的人影走到节拍器前,摘下金属指虎,用指节敲了敲外壳。
不是标准拍子。
是“滴——滴、滴——”,像某种暗号。
“你在讨好听众。”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铁皮,“可真正的风格,是从‘不怕难听’开始的。”
她没反驳,也没解释。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等他说完。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指虎关节继续敲击节拍器,节奏变了:三下快,一下重,像心跳失序的瞬间。她忽然懂了——他在给她听一种“失控的节奏”。
她重新打开工程文件,删掉所有过渡段落。系统立刻弹出红色警告:“主歌与副歌无连接设计,结构断裂风险极高。”
她点了“忽略”。
把那段扭曲的小提琴提前,直接放在主歌开头。电子底噪保留,但不做修饰,让它像背景里的低语。人声进来时,她故意压低气息,不加混响,像在黑暗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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