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终端的电源灯还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林清歌一把拔出主终端,动作干脆,没再看那屏幕一眼。她顺手扯下连接线,指尖在操作台边缘一扫,三台服务器的开关全部拍下。蓝绿光瞬间熄灭,整个屋子沉进黑暗,只有她手腕上的终端还泛着微弱的灰光。
她摸黑走到墙角,从一堆废弃设备底下抽出一个银灰色的电磁屏蔽袋——陆深给的,说是能防量子嗅探,还笑称这玩意儿是“数据时代的避孕套”。她没笑,现在也没空回忆。
终端塞进去的瞬间,袋子内侧传来轻微的电流震感。她用耳钉针尖划开胶层,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一按,咔哒一声,物理断网锁死。这是她从周砚秋那台被短路的播放器里拆出来的零件,原样复刻,焊在屏蔽袋里,专治“镜像协议”这种阴魂不散的远程同步。
她靠墙蹲下,卫衣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贴着下巴:“还在吗?”
几秒后,声音断断续续从耳机里钻出来:“信号源……没消失。它在模仿你操作路径,但延迟0.3秒——不是实时同步,是预判式复制。”
“程雪。”她吐出两个字,牙关绷紧。
“对。”陆深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读代码,“她拿到了你的行为模型,可能是上次你上传草稿时被植入的追踪线程。现在她能预演你下一步动作,就像……下棋。”
林清歌低头看终端,隔着屏蔽袋,屏幕的光晕模糊映在她瞳孔里。她知道程雪要什么——不是密钥,是“她怎么拿到密钥”的全过程。只要复制这个过程,程雪就能以“合法身份”激活防火墙,甚至替代她成为林氏血缘的认证主体。
她右手摸向右耳,银质音符耳钉冰凉。摘下来,指尖一划,耳垂渗出血珠。她没擦,任血滴落在终端触屏上,同时低声哼起《星海幻想曲》第七小节——但这次,尾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像母亲在耳语,也像某种暗号。
屏幕闪了一下,弹出验证框:【声纹 血缘双重认证通过】
下一秒,密钥文件自动加密,转为乱码,文件名变成一串无法识别的符号。
“锁死了。”她说。
“她还能破。”陆深提醒,“镜像体共享基因数据,只要她拿到你的真实声纹样本,就能撞库。”
“那就别让她拿到。”她把终端贴回胸口,起身时膝盖撞到服务器,闷响一声。
就在这时,铁门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不是撞击,不是撬锁,是某种节奏——三长两短。
和她刚才敲的脉冲频率一模一样。
她屏住呼吸,手指滑向后腰——那里别着一把折叠刀,陆深塞的,说是“别指望黑客能替你打架”。
门外静了几秒,接着,一个声音透过墙体传来,清晰得像在耳边:
“姐姐,你护住的不是真相,是痛苦。”
是程雪。
林清歌没回话,迅速环顾四周。操作台挡不住无人机,但倾倒后能形成斜面掩体。她一脚踹向台脚,整张桌子轰地翻倒,服务器砸地,电线崩开,火星一闪。
她刚躲到后面,窗户突然炸裂。
三架微型无人机穿进来,机身漆黑,前端伸出带倒钩的数据抓取臂,目标明确——操作台下方那个已经断电的主接口。
她早料到。
脚尖一挑,把之前用过的老旧音箱踢向第一架无人机。对方规避瞬间,她冲出掩体,直扑后门。
第二架无人机调头追击,钩爪甩出,擦过她右臂。
火辣辣的疼。
她闷哼一声,左手反手一挥,折叠刀划过空气,钩爪被削断一半,但另一端仍勾住她卫衣袖口,猛地一扯。
她借力翻身,整个人撞向墙角,终端死死护在胸前。刀没松手,顺势插进地面,借力弹起,右腿横扫,将第三架无人机踢偏方向,撞上翻倒的操作台,火花四溅。
她冲到铁门边,钥匙还在锁孔里。拔出来,拧动内侧把手,门刚开一条缝,外面冷风灌入。
她翻身滚出,落地时右臂脱力,膝盖重重磕地。但她没停,爬起来就跑,穿过变电站后巷,拐进一条狭窄的地下管道入口。
管道低矮,她弯腰钻进去,身后传来铁门被暴力撞开的声音。
她靠墙喘气,右手终于松开终端,低头看——卫衣袖子撕裂,右臂一道深口子,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终端外壳沾了血,但她顾不上擦。
耳机里,陆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信号断了,我看不到你。”
“我知道。”她咬牙,用卫衣下摆缠住右臂,打了个死结。血暂时止住,但疼得她眼前发黑。
终端屏幕亮起,系统警告:【设备撞击,存储模块不稳定】
她把终端贴在胸口,用体温维持运行。然后,按下骨传导耳机上的预设键——三短一长,紧急传输协议。
三秒后,陆深接通。
“启动‘幽灵跳转’。”她说,声音发抖,“七节点,离线存储。”
“确认。”
下一秒,终端屏幕开始分段上传数据,进度条缓慢爬升。每传完一段,文件自动销毁,只留下一个编号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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