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为宝玉婚事烦心,在宝钗处碰了软钉子,心中郁结难舒。
这日午后,她往贾母处请安,想着再探探老太太口风,刚至荣庆堂院门,
却见两个身着侯爵常服、面带焦虑的中年男子正从堂内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礼盒的随从,竟是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兄弟二人!
这史家双侯,乃贾母史太君的娘家侄儿,亦是史湘云的叔父。
往日里虽袭着爵位,却无实权,家道日渐中落,与贾府往来已不如往日密切。今日竟联袂而来,倒是稀客。
王夫人心中一动,忙上前见礼:“两位侯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史鼐、史鼎见是王夫人,忙还礼,脸上堆起笑容,却难掩眉宇间的愁色与窘迫。
史鼐干笑道:“原来是姑太太。今日特来给老姑母请安,顺带…唉,说来惭愧,也有些家事想请老姑母帮着拿个主意。”
王夫人目光扫过他们身后那些看似贵重、实则透着一股拮据气的礼盒,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史家怕是又遇到难处,来求贾母走门路、或是借银子了。
她面上却不露,只笑道:“两位侯爷快别客气。老太太最是念旧疼小辈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可需我帮着进去说说?”
史鼎叹口气,摆摆手:“不敢再劳烦姑太太了。方才已与老姑母说过了
唉,也是我等无能,如今京营整顿,衙门里卡得紧,补缺升调的事…处处碰壁…老姑母答应…帮忙问问环哥儿…”他说着,脸上有些讪讪的。
王夫人心中冷笑,果然又是来求官的!如今府里稍有起色,这些穷亲戚便都贴了上来!
她面上却故作同情:“原来如此。如今这世道,办事是难了些。环哥儿在部里,也不过是个小小主事,人微言轻,怕是…”
正说着,忽见后面一个小丫头领着个穿着石榴红绫袄、鸭卵青缎裙的姑娘过来,不是史湘云又是谁?
她似是刚在园子里玩过,脸颊红扑扑的,梳着简单的丫鬟髻,插着几朵新鲜菊花,笑声清脆:
“二叔、三叔!你们和姑母站在风口里说什么呢?老祖宗让我来催你们进去用茶点呢!”
史湘云的出现,如同一道亮光照亮了略显沉闷的场面。
她活泼娇憨,行动间带着一股侯门千金特有的爽朗大气,虽父母早亡,寄养叔婶家中,难免受些委屈,却难得地保持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王夫人看着湘云,眼前猛地一亮!方才因史家求官而生的那点鄙夷瞬间消散,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窜入脑海:史湘云!
是了!怎么先前没想到她?!
湘云乃贾母亲侄孙女,正经的侯门嫡女,虽家道中落,爵位犹在,门第清贵!
她性情爽利,身体健康,模样也好,更难得的是心胸开阔,不像黛玉那般孤高,也不似宝钗那般心思深沉,正是个好生养、能持家的!
若娶了她,既全了与史家的老亲情分,又门当户对,贾母定然欢喜!更妙的是,湘云父母双亡,婚事全由叔父做主,而史家如今正有求于贾府…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缘!
王夫人越想越觉合适,脸上不由露出真切的笑容,拉过湘云的手,仔细打量:
“云丫头真是越发标致了!这通身的气派,不愧是侯府千金!近日在叔婶家可好?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来告诉姑母!”
湘云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爽朗笑道:“劳姑母惦记,我好着呢!就是婶娘管得紧,不如在老祖宗这里自在!”
史鼐、史鼎见王夫人突然对湘云如此热络,虽有些莫名,却也乐得附和:“姑太太太过奖了!这丫头野惯了,没个规矩!”
王夫人笑道:“女孩儿家,活泼些才好!我就喜欢云丫头这爽利劲儿!比那等扭扭捏捏的强多了!”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荣庆堂方向一眼,又道,
“两位侯爷方才说的事,我记下了。回头见着环哥儿,我替你们问问。都是一家子骨肉,能帮衬的,自然会帮衬。”
史家兄弟闻言大喜,连声道谢。
王夫人又对湘云道:“云丫头日后常来府里玩,和你宝哥哥、林姐姐他们多亲近亲近。你宝哥哥近日也常念叨你呢!”
湘云不疑有他,高兴道:“真的?那我可要常来叨扰姑母和老祖宗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夫人方心满意足地进了荣庆堂。
贾母正歪在榻上歇息,见她进来,便叹道:“你也见着鼐儿他们了?唉,史家如今…也是艰难。”
王夫人上前,替贾母捶着腿,顺势道:“老太太也别太忧心了。两位侯爷也是没法子。好在如今环哥儿在部里,总能照应一二。”
她话锋一转,似不经意道,“方才见着云丫头了,真是出落得越发好了!模样、性情,都是顶尖的!难得的是身子骨健朗,爱说爱笑,瞧着就叫人心里欢喜!”
贾母闻言,也露出笑容:“云丫头是个好的。就是命苦了些…”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说得是。所以啊,更得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终身有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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