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内,太子听闻少詹事王瑞的回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什么?他竟敢…竟敢将孤的赏赐原封退回?!”太子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好个不识抬举的贾环!孤纡尊降贵,亲自示好,他竟敢如此驳孤的面子!”
王瑞跪在地上,冷汗涔涔:“殿下息怒!那贾环言辞倒是极为恭谨,只说无功不受禄,不敢高攀殿下天潢贵胄…然…态度却十分坚决。臣…臣亦未能劝动。”
“恭谨?坚决?”太子冷笑连连,“好一个‘恭谨坚决’!
他这是仗着如今有几分功劳,便不将孤放在眼里了!他以为他是谁?不过一个幸进的庶子罢了!”
他越想越气,在殿内来回踱步:“孤本以为他是个聪明人!得罪了老二和王叔,除了投靠孤,他还有路可走?如今倒好…自绝于孤!真是愚不可及!”
王瑞小心翼翼道:“殿下或许…或许他是畏惧陛下猜忌?毕竟…陛下刚…”
“畏惧?”太子打断他,嗤笑道,“他是自作聪明!父皇若真疑他,岂会让他安稳回京?如今这般拿乔,不过是待价而沽!妄想左右逢源?哼!痴心妄想!”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想保下他为孤所用,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孤无情了!一个得罪了老二和忠顺亲王余党的小小郎中在这京城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王瑞心中一惊:“殿下之意…”
太子冷哼一声:“不必我们再出手!自有人会替我们收拾他!老二那边忠顺亲王那些旧部门生岂会放过他?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便可!”
他挥挥手,语气带着几分厌恶与不屑:“此事就此作罢!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孤再费心思!你退下吧!”
“是…是…”王瑞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退下。
太子独自坐在殿中,面色依旧难看。贾环的拒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原本盘算好的招揽贤才、打压二弟的计划,竟在第一步就碰了这么个硬钉子!
“贾环…哼!咱们走着瞧!”他低声自语。
数日后,天气晴好,惠风和畅。
贾母因近日家中诸事顺遂,又念及贾环扬州归来,宝玉报馆初成,心中欢喜,便起了兴致,欲率阖家女眷往城外香山碧云寺进香礼佛,顺便赏玩春色。
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李纨、并宝玉、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等皆欣然同往。
贾环本欲推辞,却被贾母硬拉了去,道:“你如今虽做了官,也是我孙子!整日闷在衙门里有什么趣?今日都陪我老婆子松散一日!”
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城,至香山脚下。但见山色如黛,林木葱茏,碧云寺红墙灰瓦,掩映其间,钟声悠远,香烟袅袅,果然是个清幽所在。
贾母率众于佛前虔诚上香祷祝毕,便于寺中凉亭院落歇息赏玩。丫鬟仆妇们铺陈毡垫,摆设茶点瓜果,众人说笑嬉戏,其乐融融。
宝玉最是兴奋,拉着探春、惜春等人,指着远处山景欣赏。
贾环在一旁静静看着,见春光正好,家人和睦,心中亦觉难得的宁静。
他目光掠过正与宝钗低声说笑的黛玉,见她气色红润,眉宇间郁结尽散,偶尔抬眼望来,目光清澈,带着浅浅笑意,不由心中微动。
他忽生一念,对宝玉道:“二哥哥,今日天朗气清,家人齐聚,景致怡人,何不以此为题,大家各作诗词一首?岂不风雅?亦可为你那‘文萃报’的‘园中雅音’添些新素材。”
宝玉闻言,拍手叫好:“妙极!妙极!环兄弟此言大善!咱们这就开始!”
众姊妹听了,亦觉有趣,纷纷赞同。
于是便以“香山春行”为题,限韵作诗。宝玉自是才思敏捷,率先吟出一首七律;探春、黛玉、宝钗等亦不甘示弱,或诗或词,佳作频出;连迎春、惜春也勉力作了短句;湘云更是豪兴遄飞,一连赋诗两首。
贾环在一旁微笑聆听,偶尔点评一二,却并不下场去作。
正当众人沉浸于诗词雅趣之中,忽闻一阵清脆笑语自不远处传来。
“哥哥你快看!那边好热闹!像是在作诗呢!”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女声响起。
“嗯…看衣着气度,似是城中勋贵之家。走,去看看。”一个略显沉稳的年轻男声应道。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对少年男女正沿着石阶漫步而来。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着月白暗纹锦袍,腰系玉带,面容俊朗,眉目疏朗,步履从容,自带一股清贵之气。
那少女略小一两岁,穿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梳着双环髻,明眸皓齿,顾盼神飞,活泼娇俏之中亦不失端庄。
两人身后,远远跟着几名便装打扮、眼神精悍的随从,看似寻常,然行动间隐隐透出训练有素的架势。
宝玉见二人气度不凡,心生好感,忙上前拱手笑道:“两位请了!我等在此游戏笔墨,贻笑大方了。”
那少年拱手还礼,笑容温煦:“岂敢。是我兄妹二人冒昧打扰了。见诸位雅集,一时好奇,望勿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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