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残局 第33章 困兽之斗

别墅外，人影幢幢，如同暗夜中悄然合拢的捕兽夹。车内通讯器传来的低沉指令声、靴底轻触地面的细微摩擦声、以及那种训练有素人员特有的、压抑的呼吸声，都清晰地传入林森高度紧张的耳中。他被困住了，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而猎手们正从容不迫地收紧包围圈。

水淼留下的最终谜题——“公理之血”像一道无解的咒语，盘旋在脑海，但此刻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必须立刻离开书房，这里空间狭小，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书房连接着的那个小型阳台上。阳台下方是后院茂密的灌木丛，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阳台门边，轻轻拉开插销。就在门缝开启的瞬间，楼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部件滑动的“咔哒”声——是消音器安装的声音！对方已经准备强行突入！

没有时间犹豫了！林森猛地拉开阳台门，不顾一切地翻过栏杆，纵身向下一跃！

“噗通！”身体砸进浓密的冬青灌木丛，发出沉闷的响声，树枝断裂的刺痛感瞬间传来。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书房内传来破门而入的巨响和急促的脚步声。

“阳台！他跳下去了！”一声低吼从楼上传来。

林森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地从灌木丛中爬出，沿着别墅墙根的阴影向后院深处狂奔。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墙壁和地面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对方果然使用了消音武器！

后院并不大，尽头是一堵近三米高的砖墙。翻过这堵墙，外面就是相邻别墅的领地，或许能暂时摆脱追踪。但对方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两名黑衣人已经从侧翼包抄过来，试图截断他的去路。

林森猛地转向，冲向院角一个堆放园艺工具的破旧小木屋。他撞开木门，里面堆满了化肥、花盆和生锈的工具。他抓起一把沉重的铁锹，躲在门后，心脏狂跳。

脚步声迅速逼近。第一个黑影谨慎地出现在门口，枪口探入。林森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锹横着扫出，狠狠砸在对方的手腕上！

“呃啊！”一声痛呼，手枪脱手飞出。林森不等对方反应，紧接着一记肩撞，将那人顶翻在地。但第二个人已经赶到，枪口直接对准了他！

生死一线间，林森猛地将手中铁锹向前掷出，同时身体向侧后方扑倒！

“砰！”消音手枪再次击发，子弹打穿了铁锹的木柄，碎木飞溅。林森趁机滚到一堆花盆后面，抓起一个沉甸甸的陶制花盆砸了过去！对方敏捷地躲开，花盆在墙上炸裂。

近距离格斗，他绝不是这些专业人员的对手。他必须制造混乱，利用环境！他抓起一袋石灰粉状的化肥，奋力撕开，向门口扬去！白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遮挡了视线。

“咳咳……小心！他有准备！”对方传来压抑的咳嗽和警告。

林森趁机从木屋的另一侧破窗翻出，落地后继续向高墙狂奔。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粉末中传来的咒骂。

高墙就在眼前！但他没有时间攀爬！追兵已至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和引擎轰鸣！紧接着，一道强烈的远光灯光束猛地穿透栅栏缝隙，精准地打在追近林森的那两名黑衣人脸上！

强光致盲！两人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动作一滞。

“林森！这边！”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从墙外传来！是王闯！

林森来不及思考王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求生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助跑、蹬墙、伸手，一气呵成！墙头布满碎玻璃，割破了他的手掌，但他死死抓住！几乎同时，墙外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地将他拉了上去！

“跳！”王闯低吼。

林森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下墙头，落入墙外一辆发动机仍在轰鸣的黑色轿车旁。王闯迅速拉开后车门，将他塞了进去，自己则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

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将别墅区甩在身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那几名黑衣人冲出后院，对着车尾灯徒劳地举起了枪，但最终没有击发，似乎有所顾忌。

车内，死里逃生的剧烈喘息声久久不息。林森靠在座椅上，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和身边脸色铁青、紧握方向盘的王闯。

“王队……你怎么……”林森声音沙哑。

“妈的！老子就知道你他妈会来这儿！”王闯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方向盘，“接到你电话就觉得不对，后来上面又莫名其妙让我去郊区开会，调虎离山！我半路就觉得蹊跷，甩开他们绕回来了！幸亏赶上了！”

林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担忧淹没。“那些人……不是普通警察。”

“废话！看身手和装备，他妈是专业的‘清洁工’！”王闯啐了一口，“水淼的死，还有今晚这事，背后水深得吓人！你他妈到底惹上什么了？！”

林森沉默了片刻，将那张写着“公理之血”的纸条递给了王闯。“水淼留下的最后一道谜题。密钥可能就在陈明远书房，但需要‘公理之血’才能打开。我没来得及……”

王闯快速扫了一眼纸条，眉头拧成了疙瘩：“‘公理之血’？这他妈什么鬼东西？！”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将危险暂时甩远。但林森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对方这次行动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水淼用生命保护的秘密，那个需要“公理之血”才能开启的最终密钥，依旧沉睡在起点之地。

他转过头，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水淼的计划如同一部精密而残酷的机器，即使她已死亡，即使他屡次濒临绝境，这部机器依然在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下一个回合，他该如何破解这“血”之谜题？而王闯的卷入，又将把这盘棋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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