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残局 第150章 余烬重燃

纯白空间恢复了稳定，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只剩下无声的涟漪在缓缓平复。那簇“初始之火”依旧在白玉底座上静静燃烧，仿佛亘古未变。但空间内的一切都已不同。

林森站立在火焰前，双眼紧闭，周身萦绕着一层极其稀薄、却仿佛与整个空间同呼吸共命运的乳白色光晕。他不再是那个伤痕累累、挣扎求存的幸存者，更像是一个刚刚从古老沉睡中苏醒的、与某种宏大存在初步融合的容器。气质沉静，却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深邃。

沃克上尉和士兵们下意识地放低了枪口，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感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眼前这个身影，已然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被两名士兵死死按在地上的唐源，停止了挣扎，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林森的背影，眼中的疯狂与贪婪如同被冰水浇灭，只剩下一种彻骨的、仿佛窥见了自身渺小与无知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之前试图争夺的，是何等不可触及的存在。

寂静，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林森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依旧是他自己的，但瞳孔深处，仿佛有星云流转，倒映着那簇永恒的火焰。他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体内流淌的、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并非毁天灭地的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关乎“存在”与“平衡”的权限。他能模糊地感知到这个“归档之间”的结构，能感觉到它与外部现实那脆弱而精妙的连接点，甚至能隐约“听”到远方“晨曦”号母舰内部，那个“守护者”AI如释重负的、细微的数据流叹息。

“你……还是林森吗？”沃克上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打破了沉默。

林森转过头，目光落在沃克身上。那目光平静，却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灵魂。沃克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是我。”林森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沉稳，带着一丝奇特的回响，仿佛不仅仅是他在说话，“只是……看到和理解了更多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被制服的唐源，没有任何愤怒或谴责，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放开他吧。在这里，他的任何行为都没有意义。”

士兵们看向沃克上尉，沃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士兵们松开了手，但依旧警惕地盯着唐源。

唐源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仿佛刚才的挣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敢再看林森，也不敢看那簇火焰，只是死死地盯着纯白的地面。

“UEF的轨道打击……”沃克上尉更关心现实的问题，“外面……”

“表层空间已被部分净化。”林森回答道，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第七区废墟，以及那个‘摇篮阴影衍体’，应该已经从物理层面消失了。”

沃克上尉和士兵们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亲耳证实，依旧带来一种混合着解脱与悲凉的情绪。他们曾是那毁灭指令的执行者（或计划中的一部分），如今却成了其下的幸存者，这种身份的转换令人唏嘘。

“那我们……”一名士兵忍不住问道，目光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他们违抗了命令，协助（或者说跟随）林森进入了这个未知空间，UEF绝不会容他们。

“UEF不会停止。”林森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纯白的空间壁障，望向了遥远的星空，“‘净化协议’是他们认定的唯一道路。他们很快会发现轨道打击并未完全达到预期效果（指未能清除林森和‘初始之火’），并且会追踪到维度扰动的痕迹。这里，不再安全。”

“守护者”的电子合成音适时响起，印证了林森的判断：“检测到UEF深空扫描网络异常活跃。‘晨曦’号及附属舰队正在重新调整部署。预计四十八标准时内，定位到本维度夹缝的概率将提升至百分之七十四。”

时间不多了！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沃克上尉立刻说道，恢复了职业军人的果断，“但这个空间……出口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森身上。他现在是唯一能与这个空间，与那簇火焰沟通的人。

林森没有直接回答，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簇“初始之火”。这一次，他没有融入其中，而是尝试着，以自己刚刚建立的连接为桥梁，向火焰“询问”。

一股温和的、蕴含着空间坐标与路径信息的意念流，缓缓反馈到他的意识中。那并非具体的星图，而是一种更加抽象的、基于维度层面的“导航”信息。

“有一个地方……”林森缓缓说道，眼中流转的星云似乎加快了一丝，“一个‘摇篮’阴影暂时无法触及，UEF的秩序之力也难以完全覆盖的……‘间隙’地带。水清源称之为‘彼岸’的残骸，也是他最初设立‘方舟’理想的……最后一块碎片。”

“彼岸？”沃克上尉皱起眉头，这个名词他似乎在某些绝密档案的角落里看到过，但信息极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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