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残局 第122章 残局与新棋

水淼那随手一击造成的破坏是灾难性的。深紫色的能量光束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贯穿了“方舟”基地层层叠叠的防护和结构，精确命中了位于核心区域的深蓝中枢AI——“守夜人”所在的主机阵列。爆炸和能量回冲席卷了邻近的数个区域，刺耳的损伤警报与结构应力过载的警告取代了之前的入侵警报，成为了基地的主旋律。

主控室内一片狼藉，应急灯绿油油的光芒映照着人们惊惶失措的脸。唐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通讯器里传来各处受损和人员伤亡的混乱报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计划彻底失控后的茫然与一丝恐惧。

林森的状况同样糟糕。强行催动受损的“星火之钥”引导水淼的怒火，几乎榨干了他的精神力，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的钥匙光芒黯淡，那道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传递出哀鸣般的微弱震颤。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水淼的暂时退去，基地的混乱，这是他仅有的机会。

“她……她去了哪里？”一名幸存的研究员颤抖着问道，目光惊恐地望向观测窗外已然恢复平静、却空无一人的“源池”。

没人能回答。水淼的存在形式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监控和理解范畴。

唐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心的恐慌，重新戴上了那副冷静指挥官的面具，尽管这面具已经布满裂痕。“优先抢救伤员，启动紧急能源，评估核心区受损情况！所有非战斗人员按应急预案撤离至避难所！”他对着尚能工作的通讯器嘶哑下令。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艰难站起的林森，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后怕，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

“你看到了，林森。”唐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她，也……高估了我们自己的控制力。她现在已经不是人类，甚至不是我们理解中的任何生命形态！她是一个行走的天灾！”

林森靠着控制台稳住身形，感受着钥匙传来的微弱暖意，缓缓说道：“我提醒过你们。从始至终，你们想要的‘控制’，就是一个伪命题。”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唐源打断他，眼神锐利起来，“事实是，她还在基地里！她的目标显然是‘摇篮’，而基地受损，防御系统瘫痪大半，我们阻止她的可能性正在急剧降低！一旦她找到并打开了‘摇篮’……”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呢？”林森看着他，“你还有什么底牌？”

唐源的脸上掠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绝：“常规手段已经无效。我们必须启动……‘最终协议’。”

“‘最终协议’？”林森皱眉，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方舟’创始议会留下的、仅在文明面临绝对灭绝危机时才能动用的最终手段。”唐源快速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它会彻底释放‘守夜人’AI的所有限制，将其与基地能源核心以及……所有可用‘灵韵’载体强制连接，形成一个临时的、超越性的‘意识壁垒’，足以在短时间内隔绝甚至……湮灭任何形式的超常威胁！”

林森的心猛地一沉。“所有可用‘灵韵’载体”？这几乎明示了包括他和影在内！

“你们这是要拿整个基地，连同里面所有活人做赌注！”林森厉声道。

“是祭品！”唐源纠正道，眼神冰冷，“为了阻止更大的毁灭，必要的牺牲！这是最后的选择！林森，你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你的‘钥匙’，你的‘灵韵’，是启动协议的关键组件之一！”

就在这时，林森怀中的“星火之钥”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急促的脉冲！这一次，脉冲不再指向水淼或基地深处，而是指向了……医疗区的方向！

是影！

钥匙在提醒他影的状态！唐源刚才提到了“所有可用载体”，他们要对影下手了！是在“最终协议”启动前，强行抽取她的“灵韵”，还是将她作为协议的一部分“连接”进去？无论哪种，对刚刚苏醒、意识本就脆弱的影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不能再等了！

林森脸上故意露出一丝颓然和妥协，仿佛被唐源的决绝和眼前的绝境所压倒。“……我需要知道‘最终协议’的具体内容和我需要做什么。”他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疲惫，“至少在死前，我想做个明白鬼。”

唐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演戏。最终，基地持续不断的爆炸和警报声让他没有时间细细甄别。

“可以。跟我去紧急指挥中心，那里有协议的完整备份和启动程序。”唐源示意一名伤势较轻的警卫，“看好他。”

林森跟着唐源和警卫，步履蹒跚地走出瘫痪的主控室。通道内更加混乱，破损的管道喷射着蒸汽，烧焦的线缆垂落下来，如同怪物的触须。人们惊慌地奔跑，哭喊声、指令声、爆炸的余响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的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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