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妖云,如同坠入一片粘稠冰冷的血海。
周遭不再是迷雾峡那灰白色的水汽,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紫黑色邪能雾霭。其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诅咒怨力、妖物腥臊的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核心痛苦呻吟的悸动。能见度几乎为零,灵觉也被极大压制,若非陆沉那双异瞳尚能勉强穿透部分能量迷雾,几乎与瞎子无异。
背后那枚阴影追踪印记如同附骨之疽,持续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所有追猎者指引着方向。陆沉能清晰地感知到,数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气息正从后方急速逼近,显然是高强或是那名阴影使者派出的精锐猎杀队。
他不能停下,更不能恋战。燃烧本源换来的力量正在飞速消退,剧烈的虚弱感和经脉的空灼痛楚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必须在这股力量彻底耗尽前,尽可能深入地潜入这片禁区,并找到暂时摆脱追踪的方法。
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流光,在怪石嶙峋、枯木狰狞的地形中急速穿梭。他不再直线前进,而是不断变幻方向,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浓郁的能量雾气来干扰身后的追兵。同时,他全力收敛自身气息,将那新生的“权限”力量用于模拟周围环境的能量波动,试图将自己和长公主“隐藏”起来。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死亡竞速。每一次感知到前方有强大的妖族巡逻队,他都必须提前规避;每一次感受到后方猎杀队的逼近,他都必须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路线。精神时刻紧绷到了极限,对力量的精微操控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背上的长公主依旧沉睡,但或许是越来越接近诅咒源头的缘故,她心口那枚冰蓝色符文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仿佛在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着极其细微的共鸣。这共鸣让陆沉更加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但也让他心中的忧虑更深——如此接近源头,对她而言,是福是祸?
不知逃亡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时辰,或许更久。身后的追兵似乎被暂时甩开了一段距离,但那追踪印记的存在,始终如同悬顶之剑。
陆沉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本源燃烧的代价开始显现,他的视线甚至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力量如同退潮般从体内流失。他急需找到一个地方稍作喘息,处理伤势,并想办法解决那个该死的印记。
他小心翼翼地潜入一片更加诡异的区域。这里的树木并非完全枯死,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的“生机”,扭曲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叶片上流淌着粘稠的邪能露珠。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腐臭的菌类和苔藓。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更加狂暴和不稳定。
这里像是一片被妖皇力量深度污染、却也因此形成了某种独特生态的“魔化森林”。
陆沉找到一处被巨大、腐朽树根形成的天然凹陷,谨慎地探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迅速藏身其中。他将长公主小心放下,自己则瘫靠在潮湿腐朽的树根上,剧烈喘息,汗如雨下,金色的血液不断从崩裂的虎口和嘴角渗出。
他尝试运转功法恢复,但此地灵气稀薄且充满邪能,吸收效率极低,反而要分心抵抗侵蚀。丹药也已所剩无几。
最大的麻烦,依旧是那个阴影印记。它如同一个不断泄露信号的源点,时刻昭示着他的位置。他尝试用自身力量去冲击、包裹、化解,但那印记仿佛拥有生命般,与某种更深层的规则相连,极其顽固,强行祛除只会引发更强烈的能量波动,提前暴露。
必须另想办法。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异变突生。
并非追兵赶到,而是森林深处,传来了一阵奇异而富有韵律的吟唱声!
那声音古老、晦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邪异和庄严,仿佛无数人在共同吟诵着某种可怕的祷文。伴随着吟唱声,一股强大而凝聚的诅咒能量波动如同潮汐般扩散开来,甚至暂时压过了森林中混乱的能量背景。
陆沉心中一凛!这种吟唱……绝非普通妖族所能发出!这更像是……某种仪式?
他强压下伤势和疲惫,小心翼翼地探出灵觉,向着吟唱传来的方向蔓延过去。
穿过层层魔化植物的阻碍,他的“视野”终于抵达了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片空地上,矗立着数十根用苍白兽骨和漆黑岩石垒砌而成的诡异图腾柱。柱身上雕刻着扭曲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紫黑色光芒。
上百名身披破烂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围绕着图腾柱跪伏在地,以一种极其狂热的姿态,跟随着中央一名主持者的节奏,吟唱着那邪异的祷文。那名主持者身形高瘦,手持一柄镶嵌着巨大惨白骷髅头的骨杖,杖顶骷髅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的魂火——正是一名妖族祭司!
而更让陆沉心神剧震的是,在仪式场地的中央,并非什么祭品或法器,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纯粹诅咒怨力构成的、直径约数丈的漆黑漩涡!漩涡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和妖物面孔在挣扎、哀嚎,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绝望与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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