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黑被两个民兵架着胳膊,正要带走,人群外猛地炸开一声凄厉的哭嚎,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进来,直扑李老黑!
“李老黑!你个丧良心的王八犊子!你还我儿子——!”
来人是李澈的母亲,张盛慧。她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得只剩下两条缝,脸上又是泪又是涕,状若疯癫。她不管不顾地冲到李老黑面前,指甲又长又利,照着李老黑的脸就抓了下去!
“啊!”李老黑猝不及防,脸上顿时出现几道血檩子。他吃痛之下,也被激起了凶性,挣扎着想要反抗,奈何被民兵架着,行动不便。
“你个疯婆娘!滚开!”李老黑嘶吼。
“我疯?我是疯了!让你赌!让你耍钱!儿子都没了你不救!你还在那儿藏你那点破玩意儿!你是不是人!?你个杀千刀的!”张盛慧一边撕打,一边哭骂,手脚并用,又是抓又是踹。
压着李老黑的民兵躲着张盛慧的攻击又要阻拦,很快乱作一团也挂了彩,一时不察竟然被李老黑挣脱了控制,两人顿时扭打作一团,民兵一时竟有些拉不开。“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周围屯民看得目瞪口呆,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我赌?我耍钱还不是你逼的!天天念叨谁家起了新房谁家买了缝纫机!”李老黑被揭短,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回骂。
张盛慧一口唾沫淬在他脸上:“我呸!少往老娘身上扣屎盆子!你赌输了钱咋整的?啊?没钱了就去卖屁股的狗东西!跟公社那姓刘的保管员勾勾搭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夜里说梦话都喊‘刘哥’!恶心!”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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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男人?还跟男人有一腿?!这年头,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更是极其腌臜、丢死人的丑事。
李老黑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眼球暴突,拼命挣扎起来,嘶声力竭地否认:“你放屁!张盛慧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你个臭娘们儿胡说八道!!”
“我胡说?”张盛慧见他否认,更是怒火攻心,什么脸面都顾不上了,只想把这男人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烂,“你裤衩子上那点子腌臜事,当我没看见?梦里哼哼唧唧喊‘刘哥轻点’,也是我编的?!你个断子绝孙的二椅子!赌博不说,还卖屁股!李澈摊上你这么个爹,他死都闭不上眼!”
“你他妈……”李老黑气得浑身发抖,极度的羞耻和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赤红着眼睛瞪着张盛慧,嘴角扯出一个恶毒的笑,“我是二椅子?李澈有我这个爹闭不上眼??!!让他闭不上眼的是你!哈哈!张盛慧,你还有脸说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李澈是不是我的种,你他娘心里没数吗?!”
张盛慧撕打的动作猛地一僵,瞳孔骤缩。李老黑见她这反应,声音尖厉得刺耳:“啊?说话啊!你娘家屯子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哥!要不是河里涨水把他冲走了,你怀了野种没办法,你会嫁给我这个穷光蛋?!啊?!”
张盛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震惊、难堪、还有被戳破秘密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她愣了两秒,随即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取代了一切,她尖声骂回去,声音比李老黑还大,还刺耳:“是!就不是你的种怎么了?!我那表哥是出了五服,清清白白!要不是他没了,轮得到你捡这现成的儿子?!李澈多好多聪明的孩子啊?家里一大半都是他的公分!嫁给你这废物是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还想让老娘给你生孩子?你个没用的东西,给你戴绿帽子怎么了?!就戴!爱戴!多戴!李老黑你就是个活王八,绿毛乌龟!乌龟壳子都让你顶透亮了!你个绝种的废物!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我就是要饭!投河!都不带嫁你的!”
这番毫无顾忌的对骂,信息量巨大,震得周围屯民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连拉架都忘了。
李澈……不是李老黑的儿子?
张盛慧婚前就……
李老黑还……喜欢男人?跟公社的刘保管员?
这……这都啥跟啥啊!老李家的烂泥塘子,这也太深了!
就在两人互相揭底、骂得越来越不堪入耳,几乎要把对方祖坟都刨出来的当口,拉扯推搡间,李老黑那个被他死死捂着的、沾满泥污的小铁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盒盖摔开,里面那些暗沉的碎叶子和锈铁片散落出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和些许甜腻的怪异气味弥漫开。刚才一直皱着鼻子,被程秋霞紧紧拉着的程飞,突然用力指向那些叶子,清晰地说道:“臭!这个,最臭!”
一个挤在前面看热闹、头发花白的老屯民,原本正被李老黑家这摊烂事惊得直摇头,此时闻到那味道,又眯着眼仔细瞅了瞅地上那些碎叶子,脸色猛地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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