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娜被安置在了老刘家那间闲置的西屋。炕烧得热乎乎的,铺着李风花抱来的干净被褥,虽然陈旧,却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味道。吴秀兰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点了根艾草熏着,驱散陈腐气息。
老马的腿伤需要静养,也被老刘一并安置在了自家,方便照应。这个平日里只有杀猪声和沉默的院子,一下子多了两个需要照顾的人,气氛变得有些异样,却也奇异地充实起来。
程秋霞几个女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轮流过来帮忙。毕竟老刘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和一个受伤的老头,实在够呛。这事她们没敢声张,只限于几个知情人之间,生怕走漏风声,给老马父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轮到程秋霞过来帮忙。她带着程飞,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熬得烂糊的小米粥和一点咸菜。
西屋里,莲娜蜷缩在炕梢,依旧抱着那个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老马靠在炕头,腿上盖着薄被,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看到程秋霞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快躺着别动!”程秋霞赶紧制止他,把篮子放在炕桌上,“感觉咋样?腿还疼得厉害不?”
“好多了……多谢你们。”老马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些绝望,多了些感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炕梢的女儿,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和担忧。
程秋霞盛了一碗小米粥,试着递给莲娜。莲娜警惕地往后缩,把布娃娃挡在身前。
程秋霞也不强求,把碗放在炕沿,转而跟老马说话,声音放得平缓,像是拉家常:“马大哥,你也别太心急。莲娜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得慢慢来。你看昨天,飞飞给她颗糖,她不是就安静了吗?”
提到程飞,老马的目光柔和了些,看向安静坐在门槛上的程飞。程飞正看着院子里的鸡啄食,小脸没什么表情,但偶尔会扭头看看屋里的莲娜。
“这孩子……不一样。”老马喃喃道。
程秋霞笑了笑,没接话。她拿起另一个碗,递给老马:“你先吃,垫垫肚子。莲娜那边,我慢慢哄。”
老马接过碗,默默吃起来。
程秋霞坐到炕沿,离莲娜有一段距离,开始自言自语似的絮叨起来,说的都是屯子里的琐事,谁家孩子调皮,谁家母猪下崽了,语气轻松自然。她不看莲娜,也不试图靠近,只是营造一种没有威胁的氛围。
程飞在门口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她没有去玩,而是走到了老刘家仓房附近,那里堆着些柴火和杂物。她的小鼻子动了动,空气中除了泥土、柴火和老刘家固有的猪油、血腥气,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那个受伤男人的“绝望”和“风尘”味。那男人被老刘安置在了哪里?她没看到。
她走到仓房墙角,那里放着老刘捡回来的男人的破旧行李——一个打着补丁的帆布包。程飞蹲下身,好奇地看着那个包。包没有完全系紧,露出里面一点深蓝色的、粗糙的布料边角。
就在这时,老刘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程飞蹲在仓房门口,愣了一下,随即走过来,语气算不上温和但也不凶:“飞丫头,别乱动东西。”
程飞抬起头,看着老刘,伸出一根小手指,指了指那个帆布包。
老刘皱了下眉,弯腰把背包的带子系紧了些,沉声道:“飞飞乖,别人的东西咱不能碰。” 他顿了顿,看着程飞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那人在屋里躺着呢,还没好利索。”
程飞似懂非懂,但没再坚持。她站起身,拍了拍小手,又慢悠悠地溜达回西屋门口,继续坐在门槛上,像一个无声的、观察着一切的小哨兵。
屋里,程秋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也许是这平和的氛围,也许是饥饿战胜了恐惧,炕梢的莲娜,目光偶尔会瞟向放在炕沿的那碗已经不太烫的小米粥。
程秋霞注意到了,但她假装没看见,继续说着闲话。她发现飞飞这还不知饱饿,什么时候给东西都吃。
过了一会儿,莲娜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伸出一只瘦得只剩骨头的手,飞快地够到了那只碗,然后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缩回炕梢,低下头,几乎是整个脸埋进碗里,小口小口地、急切地吞咽起来。
老马看着女儿终于肯吃东西了,眼眶瞬间又红了,他赶紧低下头,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抹了下眼睛。程秋霞心里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冲老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出声。
一顿饭,就在这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进程中进行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炕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飞舞。
程飞坐在门槛上,看着屋里莲娜埋头喝粥的背影,看着程秋霞脸上放松的表情,看着老马偷偷抹泪的动作。她看到了那个总是缩着的身体稍微舒展了一点,看到了她们脸上满意的神色,也看到了老马脸上泪水减少了些。
她不太明白“照顾”和“治病”是什么意思,但她能看到,一些好的变化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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