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油灯芯子被夜风舔得微微晃动,周明远指尖在发报机按键上快速跳跃,“滴滴答答” 的电波声像细碎的雨,落在寂静的夜里。他盯着纸上的情报,每一个字符都反复核对 —— 日军 “清乡” 行动定在正月十五,重点搜查城南、城东两片区域,还会增设三个临时哨卡,阻断出城通道。这些信息是前几天冒着风险从修鞋店店主、老郑等人那里汇总来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张掌柜坐在旁边,手里攥着块帕子,时不时擦一下额头的汗。他耳朵贴在阁楼门板上,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生怕有巡逻队突然上门。瑞蚨祥的伙计们都已睡下,只有后院的狗偶尔低吠两声,很快又归于沉寂。“得快点,” 张掌柜压低声音,“听说日军有无线电侦测车,能顺着信号找过来,不能发太久。”
周明远点点头,加快了按键速度。最后一组信号发完时,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叫。他关掉发报机,刚要把设备塞进绸缎堆的夹层,就听见街上传来刺耳的汽车引擎声 —— 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日军的呼喊:“搜!仔细搜!信号就是从这附近发出来的!”
两人脸色骤变。张掌柜一把拉开阁楼的小窗,探头往外看:“不好!是日军的侦测车,停在胡同口了!” 周明远赶紧把发报机裹进厚棉被,塞进床底的暗格 —— 那是之前为了藏药品挖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又快速把桌上的情报纸塞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你赶紧装作整理绸缎,我下去应付!” 张掌柜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扯了扯身上的长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周明远则把散落的绸缎往桌上一摊,拿起剪刀假装裁剪,手指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 如果日军闯进来,他只能拼死一搏。
楼下很快传来砸门声,伴随着日军的咆哮:“开门!快开门!皇军搜查!” 孙金发颤巍巍地打开门,几个日军端着枪冲进来,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军官,手里拿着个黑色仪器,上面的指针还在微微跳动。“你们店里有没有无线电?有没有可疑人员?” 军官用生硬的中文呵斥,仪器的探头在店里四处扫动。
张掌柜迎上去,脸上堆着假笑:“太君,我们就是开绸缎庄的,哪有什么无线电啊?都是本分生意人,您看,这都是刚到的绸缎,还没来得及整理呢。” 他伸手想去递烟,却被日军一把推开,烟盒摔在地上,香烟撒了一地。
日军在一楼翻箱倒柜,布匹被扔得乱七八糟,柜台的抽屉也被拉出来,里面的钱票散落一地。戴眼镜的军官拿着仪器,慢慢往楼梯口走,指针跳动得越来越快。周明远在阁楼里听得一清二楚,手心沁满冷汗,匕首的握柄被攥得发烫。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响,是孙金发故意打翻了水桶。“哎呀!” 老伙计的声音带着慌乱,“太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日军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戴眼镜的军官骂骂咧咧地往后院走,暂时停下了上楼的脚步。
张掌柜趁机冲上楼,对周明远使了个眼色:“快!把发报机转移到仓库,那里全是绸缎,仪器搜不出来!” 两人合力把发报机从床底拖出来,用厚绸缎裹了好几层,扛在肩上往阁楼后面的仓库跑。仓库里堆满了各色绸缎,一股丝线的清香扑面而来,他们把发报机塞进最里面的绸缎堆,又用几块厚重的布料盖好,看起来和其他绸缎堆没什么两样。
刚收拾完,楼下就传来日军的脚步声 —— 他们要上楼了!周明远赶紧回到阁楼,继续假装裁剪绸缎,剪刀在布料上划出 “咔嚓” 的声响,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张掌柜则站在楼梯口,拦住日军:“太君,楼上都是些杂物,没什么好看的。”
“让开!” 戴眼镜的军官一把推开他,带着日军冲进阁楼。仪器的指针在阁楼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床底的方向,却只是微微跳动 —— 暗格里的棉被挡住了信号。“床底是什么?打开!” 军官下令,两个日军弯腰去拖床板。
周明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攥着剪刀。就在这时,楼下的伙计突然喊:“掌柜的!不好了!仓库的绸缎被风吹倒了,快来帮忙啊!” 张掌柜趁机说:“太君,您看,仓库乱了,我得去收拾,楼上真没什么东西。” 戴眼镜的军官半信半疑,又用仪器扫了一圈,见指针没再剧烈跳动,才冷哼一声:“走!去仓库看看!”
日军跟着张掌柜往仓库走,周明远悄悄跟在后面。仓库里的绸缎堆果然倒了几摞,孙金发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日军的仪器在仓库里扫来扫去,指针偶尔跳动一下,却始终找不到准确位置 —— 厚厚的绸缎隔绝了电波信号。戴眼镜的军官皱着眉头,骂道:“废物!信号怎么消失了?再搜!仔细搜!”
日军们翻着绸缎堆,有的甚至用刺刀挑开布料,眼看就要搜到藏发报机的地方。周明远悄悄绕到仓库后门,打开一条缝,准备一旦被发现就带着发报机逃跑。就在这时,胡同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日军的侦测车被人砸了!快去看看!” 戴眼镜的军官脸色一变,赶紧带着日军往门外跑:“快!回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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