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豕坞的清晨,是被铁砧的敲击声唤醒的。丙七库搬出的铁料在炉火中烧得通红,锤打声此起彼伏。林陌(李香林)站在石台边缘,看着坞塘底部新募的汉子们挥汗如雨地操练刀盾,楚云飞的吼声如同闷雷在石壁间回荡。粮草有了,甲胄在修,但银子,这维系一个据点运转的血脉,却已见了底。药材、盐铁、打探消息的耳目,哪一样都离不开真金白银。 “林头儿,”麻杆抹着汗凑过来,压低声音,“金鳞驿…有动静了。”他沾着泥灰的手指在石台上快速划拉,“三天后,锦官城岁贡的折色银,走水路到临江镇金鳞驿中转,歇一夜,再押往金陵。押运的是‘铁算盘’钱通,带四十个金鳞卫好手,还有…‘鬼手’常七指随行。” “常七指?”楚云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头拧紧云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头拧紧,“黑街毒医?赵无极把他都派出来了?” “是,”麻杆点头,“钱通这老狐狸,走水路就是图快图稳,在临江驿歇脚是惯例,但这次加了常七指,驿馆里外肯定布满了要命的玩意儿。” 林陌的目光扫过坞塘里那些挥汗如雨、却依旧显得单薄的汉子,最后落在石台一角。李美玲(玲珑公子)正和墨衍蹲在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前,低声争论着什么,指尖沾满油污。李佳宁则安静地坐在旁边,用软剑的剑尖在沙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临江驿…临水而建,三面环街,一面靠河。”林陌的声音冰冷,“钱通走水路,银子必在驿馆后院的河埠头卸货入库。常七指在,毒瘴、机关少不了。” “硬闯是送死。”楚云飞沉声道,“四十个金鳞卫精锐,加上常七指的毒,我们这点人填进去,水花都溅不起。” “不闯。”林陌的视线投向李美玲,“玲珑公子,驿馆后院河埠头的石阶,年久失修,常有青苔,滑得很。” 李美玲抬起头,易容后略显呆板的脸上,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瞬间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青苔…遇‘无根水’则腻滑如油…‘无根水’我有!”她飞快地从腰间皮囊掏出几个密封的小瓷瓶,“混了‘蚀金散’,沾铁锈蚀铁,沾石粉石!” 墨衍斗笠下的目光扫过瓷瓶,又看向林陌:“声东击西?火攻前院吸引注意,后院取银?” “不够。”林陌摇头,“钱通老奸巨猾,银子才是命根子。前院起火,他只会更紧守后院。要让他自己把银子…‘送’出来。” 众人愕然。让钱通自己把银子送出来?这怎么可能? 林陌的目光转向李佳宁:“佳宁,临江驿,后院河埠头,水老鼠多吗?” 李佳宁闭着眼,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捕捉风中的讯息。片刻,她软剑剑尖在沙地上点了几下:“多…窝在…第三级石阶…左数第七块石板下…还有…西墙根…狗洞旁…” “水老鼠…怕火,更怕烟。”林陌眼中寒光一闪,“美玲,你的‘惊魂烟’,能驱鼠,也能迷人眼鼻吧?” 李美玲眼睛更亮了:“能!辛辣刺鼻,沾肤灼热,量大能致幻!” “好。”林陌的陌刀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楚云飞,你带赤云卫,前院放火,声势要大!但别真往里冲!麻杆,带几个机灵的,混在救火的百姓里,把美玲的‘五根水’给我泼满后院河埠头的石阶和通往银库的必经之路!老疤,带石碾队,推着浸透桐油的草料车,堵死驿馆通往前街的三条巷口!美玲,你亲自去西墙根狗洞,等我的信号,把‘惊魂烟’罐子全给我塞进去!佳宁…”她看向妹妹,“你跟我,去‘请’钱通挪挪他的银子!” 计划如同精密的机构,一环扣一环。众人虽仍有疑虑,但林陌话语中的决断不容置疑。 临江镇,金鳞驿。黄昏时分,运河上最后一抹残阳如血。驿馆后院河埠头,沉重的官银箱正被金鳞卫吆喝着从漕船上卸下,沿着湿滑的青石台阶往上抬。钱通腆着肚子站在库房门口,三角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里盘着两颗油亮的铁胆。他身后,一个身形干瘦、面色青灰、双手拢在袖中的中年人,正是“鬼手”常七指,眼神阴鸷地扫过每一处阴影。 前院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和惊呼!
“走水了!马厩走水了!”
“快救火!”
浓烟混合着火光冲天而起!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钱通脸色一变,三角眼眯起:“慌什么!守住库房!常先生,劳您…”
他话音未落,后院通往街道的侧门方向也传来混乱的撞击声和叫骂声!似乎有满载的货车翻了,堵住了巷口! “调虎离山?”钱通冷笑,“雕虫小技!都给我守好银箱!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他非但没被引开,反而更靠近了库房门口。 就在这时! 库房门口。 就在这时! “吱吱——!吱吱吱——!”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到极点的尖利鼠叫声,猛地从后院西墙根那个被杂物半掩的狗洞里爆发出来!成千上万只受惊的水老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从狗洞里疯狂涌出!它们似乎被某种极其恐怖的东西驱赶,完全失去了理智,没头没脑地朝着人群,没头没脑地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河埠头抬银箱的金鳞卫和库房门口冲去! “老鼠!好多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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