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军帅营内烛火摇曳,药气弥漫。
楚云飞躺在软榻上,身上缠满了浸透碧绿色药汁的绷带,露在外面的皮肤焦黑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暗金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他气息微弱,但胸膛起伏尚算平稳,只是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李香林坐在榻边,手中捧着一碗温度刚好的药汤,用银勺小心地撬开他紧抿的唇,一点点喂进去。她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烛光映着她略显憔悴却依旧清丽绝伦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只有离得极近,才能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忧虑和心疼。
“姐…”李佳宁端着一盆刚换下的染血绷带,看着这一幕,鼻子发酸,“云飞大哥会好的,对吧?墨先生不是说,只要能找到‘七叶星火莲’,就能拔除这星毒吗?”
李香林喂完最后一口药,用软帕轻轻拭去楚云飞嘴角的药渍,动作温柔至极。她抬起头,对妹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然会好。墨先生的话,我信。云飞他…命硬得很,阎王爷收不走他。”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苦了他了。”
“嘿!我说大帅,您就别心疼这头蛮牛了!”彭烈的大嗓门在帐外响起,人未到声先至。他撩开帘子,带着一身风尘和浓重的汗味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他先是凑到榻前,瞅了瞅楚云飞,啧啧两声:“瞧瞧,这皮糙肉厚的,黑是黑了点,不还喘着气嘛!比老子当年在漠北挨的那几刀强多了!” 说着,他把油纸包往李佳宁手里一塞,“喏,刚出炉的烧鸡,还热乎,给大帅和二小姐补补!守这闷葫芦怪没意思的!”
李佳宁被那油纸包烫得差点扔出去,嗔怪地瞪了彭烈一眼:“彭大哥!这是帅营!还有,云飞大哥才不是闷葫芦!”
“好好好,楚大侠!楚大英雄!”彭烈从善如流,嘿嘿笑着,随即又压低声音,凑到李香林身边,铜铃大眼里闪着精光,“大帅,城里那些尾巴都清理干净了,抓了几个舌头。您猜怎么着?赵无极那老阉狗,还真他娘的没死透!有人看见他身边跟着几个裹得跟粽子似的怪人,往南边云梦泽方向跑了!那地方邪乎,沼泽瘴气毒虫遍地,还有不少亡命徒盘踞,他们往那儿钻,肯定没憋好屁!”
“云梦泽?”李香林眸光一凝。墨衍所说的“七叶星火莲”,传说也生长在云梦泽最深处,一处名为“星火潭”的绝险之地。赵无极也逃往云梦泽?是巧合,还是…他也知道那星毒的解药所在?甚至…他可能也在觊觎那地宫深处未能湮灭的星核?
一丝寒意爬上李香林的脊背。那点岩浆深处的暗金光芒,如同跗骨之蛆,始终盘踞在她心头。
“大帅,让俺老彭带一支精兵追过去!保管把赵无极那老狗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彭烈拍着胸脯,震得铠甲哗啦作响。
“不行。”李香林断然否决,眼神锐利如刀,“金陵初定,人心不稳,伪朝余孽尚在暗中窥伺。你是前锋大将,必须坐镇中军,震慑宵小!追剿赵无极之事,我亲自去。”
“您亲自去?!”彭烈和李佳宁同时惊呼。
“姐!太危险了!云梦泽那种地方…”李佳宁急得直跺脚。
“正是危险,我才必须去。”李香林站起身,目光扫过昏迷的楚云飞,语气斩钉截铁,“星毒不等人。云飞需要解药,赵无极也必须铲除。云梦泽地形复杂,大军难以展开,反不如精兵突进。我已决定,带‘破军’一部,墨先生随行卜算指引,美玲的‘铁堡垒’作为移动据点,另外…请慕容公子同行。”
“慕容恪?”彭烈眉头拧成了疙瘩,“那小子神神秘秘的,跟个锯嘴葫芦似的,靠得住吗?还有他那帮子神机营,古里古怪的机关玩意儿,看着就…”
“慕容家精通机关奇门,尤其擅长应对险恶地形和破除机关陷阱。云梦泽深处,正是他们的用武之地。”李香林解释道,“此人虽冷傲,但行事磊落,诛灭贪狼邪力时出力甚巨,值得信任。况且…”她顿了顿,“他对那星核的了解,恐怕比我们更深。”
彭烈虽然依旧觉得那冷面小子不顺眼,但李香林的分析条理清晰,他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瓮声瓮气道:“那…那您多带点人手!把‘磐石’的厚皮也带上几个!挡箭也好!”
“彭大哥放心,”李香林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金陵更需要‘磐石’的守护。有‘破军’和‘铁堡垒’,足矣。”
数日后,云梦泽边缘。 天空灰蒙蒙的,低垂的铅云仿佛随时要压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混杂着腐殖质和淡淡腥甜的气息。举目望去,是望不到边的水洼、泥沼、扭曲虬结的枯树和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墨绿色水草。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怪叫着掠过水面,留下一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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