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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小太监退下,瑾瑜掀开食盒盖子的手顿了顿。
这哪里是寻常锅子?剔透的燕窝羹,蜜汁火方切成薄如蝉翼的片,一碟嫩如凝脂的鸡髓笋,最底下才是她点的清汤锅子,汤色如茶,飘着两粒枸杞,鲜香扑面而来。
"御膳房今日给养心殿备的膳有多余的。"进忠声音发紧,目光黏在瑾瑜惊讶的侧脸上,"咱家想着...姑娘平日吃得清淡..."
这是假话,瑾瑜心知肚明。
御膳岂是能随便截留的?必是他用了李玉徒弟的名头,又塞了不少银子。
她没戳破,只将青瓷碗推到他面前:"既是两个人的份,公公也请。"
屋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
进忠盯着那只碗,喉结剧烈滚动。
他突然伸手按住桌沿,骨节发白:"姑娘可知...在宫里,女子与太监同桌用膳是什么意思?"声音哑得不像话。
瑾瑜夹起一片冬笋浸入清汤。
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却掩不住唇角那抹极淡的笑:"知道。"
筷子轻点碗沿,叮的一声清响。
"你待我好,我也想回应。"她抬眸,目光清凌凌望进进忠眼底,"不过要等我十六岁及笄之后才能正式在一起。这两年..."冬笋片在汤里打了个转,"先当个朋友相处。"
“哗啦——!”
进忠袖口带翻了茶盏。
他顾不得擦拭溅湿的衣袍,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朋友?及笄?在一起?每个词都像蜜糖裹着的毒药,甜得他发晕,又怕是自己幻听。
"姑娘...姑娘这话当真?"他猛地欺身上前,却在即将触到瑾瑜衣袖时硬生生刹住,手指痉挛般蜷缩起来,"咱家...咱家可是..."
"是个太监?"瑾瑜接过他的话,目光扫过他瞬间惨白的脸,"我舅舅是内务府总管。"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老法子净身的人..."
进忠呼吸骤停。
脑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她早知道!她知道他还能...所以她才...
"锅子要凉了。"瑾瑜夹起烫好的冬笋,自然地放进他碗里,"尝尝?"
这一筷子仿佛某种仪式,进忠颤抖着手捧起碗,冬笋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时,他眼眶发热。
多少年了,自打八岁入宫,再没人给他布过菜。
眼前这个清冷如月的姑娘,不仅接受了他的镯子,留他用膳,还...还许了他一个触手可及的将来!
"瑾瑜..."他第一次唤她名字,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梦境,"这两年,咱家一定..."
"食不言。"瑾瑜截住他的话头,却将自己腕间的玉镯往他视线里转了转,水蓝色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来日方长。"
炭火噼啪,锅子咕嘟作响。进忠捧着碗,看对面少女垂眸用膳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觉得这狭小的庑房成了世间最温暖的所在。
锅子的余温尚在,瑾瑜腕间的水蓝玉镯随着研墨的动作轻轻晃动。
进忠将最后一块沾着油渍的帕子拧干晾好,转身时正撞见阳光穿透窗纸,在瑾瑜低垂的颈项上投下一段瓷白的光。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到的温度,那是他"不小心"蹭过她指尖的瞬间,战栗又窃喜。
"过来。"瑾瑜没抬头,笔尖蘸饱墨汁,在宣纸上落下清瘦的"永"字。
进忠几乎是飘过去的。
他刻意放轻脚步,却控制不住袍角带起的风,惊动了案头一缕沉香。
瑾瑜的发丝被那气流拂动,有一绺不听话地垂落下来,晃在腮边。
"坐。"她笔尖未停,左手随意拍了拍身侧的绣墩。
进忠盯着那个离她不足半尺的位置,呼吸都窒了窒。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膝盖不经意擦过她裙角的褶皱,隔着衣料传来一丝温度,烫得他脊背发麻。
"御前当差,总要会些文墨。"瑾瑜推过一张新纸,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皇上批朱时若念及旧典,你记不住,难道次次都劳烦李公公?"
“况且,上位是个喜好风雅之人,多学点,总不会是坏处。”
进忠盯着她侧脸看。
阳光给她睫毛镀了层金边,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像蝴蝶试探花蕊。
他突然就明白了何为"心尖上有人",原来真像揣着块暖玉,时时刻刻都怕摔了,又时时刻刻都想摩挲。
"心肝儿教训得是。"他故意凑近些,嗅到她发间若有似无的灵泉清气,"咱家笨得很,可要姑娘手把手教才行。"
瑾瑜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片乌云。
她斜睨他一眼,却见这人虽嘴上轻佻,眼睛却亮得惊人,里头盛着的渴望做不得假。
是对知识的渴望,更是对她每一分关注的贪婪。
"握笔。"她突然将紫毫塞进他掌心。
进忠猝不及防,手指僵硬得像块木头。
他这辈子拿过扫帚、提过菜刀、端过滚烫的茶盏,唯独没碰过这样风雅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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