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劫后余生最沉重的底色。
白金色的玄冰如同神之墓碑,矗立在魔穴洞口,散发着净化与冻结交织的威严气息,暂时阻隔了内部的恐怖。部落废墟中,焦土与残骸遍布,血腥与魔气的恶臭尚未散尽,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草木灰烬般的悲凉。
幸存下来的木族人,不足二十之数,且个个带伤,灵力枯竭。他们相互搀扶着,麻木地收集着同伴的遗骨,眼神空洞,仿佛还未从巨大的创伤和震撼中回过神来。家园已毁,圣物焚尽,族长长老皆殁,未来的路仿佛被浓重的瘴气彻底遮蔽。
青苓跪坐在昏迷不醒的云逸身旁,少女的脸庞上早已褪去了最后一丝稚嫩,只剩下疲惫、悲伤与一种被强行催熟的坚韧。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清水,擦拭着云逸脸上、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冰裂、焦灼、经脉崩裂的痕迹遍布,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恩人…”她低声喃喃,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云逸冰冷的手背上。是他,在最后关头,以近乎自毁的方式,为木族争得了这一线渺茫生机。
“圣女…”一位伤势稍轻的木族战士蹒跚走来,声音沙哑,“兄弟们的遗体…已初步收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青苓身上,如今,她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青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云逸昏迷前的嘱咐——“离开…去人族城池”。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残存的族人,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魔气根源未除,封印不知能维持多久,那些邪魔也可能去而复返。我们必须离开,即刻就走!”
没有人反对。故土虽难离,但生存是眼下唯一的需求。
“清点所有能带走的物资:食物、清水、药材、还有…族长和长老们的遗物,或许其中有关乎传承的紧要之物。轻装简行,我们只有一个时辰准备。”
命令下达,幸存者们强忍着悲痛和虚弱,开始行动起来。气氛压抑却有序。
青苓则再次蹲下身,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木灵之力渡入云逸体内,试图唤醒他的一线生机。然而,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云逸的身体像是一个彻底干涸破碎的容器,无法容纳丝毫外力。甚至,她渡入的微弱生机,反而引动了他体内残留的那一丝霸道的星寒之力,让他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不行…他的伤势太重太古怪,我的力量反而会害了他…”青苓缩回手,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她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云逸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枚寒穹断剑之上。断剑此刻光华内敛,如同凡铁,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极致寒意。而在断剑旁边,那尊小巧的地元鼎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的黄光,依旧忠诚地守护着主人。
地元鼎…大地之力…
青苓脑中灵光一闪!云逸道友修炼的功法特殊,似乎与大地之力颇为亲和?或许…
她尝试着,不再向云逸体内渡入生机灵力,而是以自身灵力轻轻催动地元鼎。
嗡… 地元鼎得到灵力激发,黄光稍微亮了一分,更加浓郁醇厚的土系元气被汲取而来,如同温暖的薄纱,轻轻覆盖在云逸残破的身体上。
奇迹般地,云逸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虽然气息依旧微弱,但那令人不安的溃散感仿佛被这股沉稳的大地之力稍稍遏制住了。
“有效!”青苓心中一喜,连忙维持着对地元鼎的灵力输出。虽然这对她本已枯竭的丹田是巨大的负担,脸色很快变得更加苍白,但她咬牙坚持着。
而此刻的云逸,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沉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灭”状态。
他的身体濒临崩溃,五感尽失,灵力枯竭,仿佛真的即将死去。但他的核心神识,却因《寂灭冰狱道》的特性以及那丝融入体内的星寒本源,被保留在一小片绝对冰冷的“寂灭空间”内。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尽的虚无与寒冷。
他“看”不到,“听”不到,却能模糊地“感知”到自身身体的糟糕状况,以及外界那通过地元鼎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大地元气。这股元气如同黑暗冰原上唯一的一点星火,勉强维系着他这缕神识不散。
在这种奇特的状态下,过往的修炼经历、《三元炼焱诀》的奥义、《寂灭冰狱道》的感悟、以及操控寒穹断剑时那惊心动魄的体验…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冰晶般在这片寂灭空间中浮现、碰撞、重组。
他仿佛一个旁观者,重新审视着自己的道。
“寂灭…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静’…” “纯阳…是生机,是‘动’…” “三元炼焱,调和的是精、气、神,亦是动与静,生与死…” “那星寒之力,极致之静,极致之寒…生命之火,极致之动,极致之热…二者融合,并非简单的抵消,而是…衍化出了更高等的‘净化’与‘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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