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听到魏王两个字就暗生怒意,不禁皱起了眉头。
侍女仿佛没看到她这般表情,仍然笑眯眯的,“周太医的药一共七副,每日喝下三碗,七日后,您就会好起来了。”
李琰端着药碗根本不想喝,但既然演了这出戏,装也要装到底:她必须符合内力散尽之后的虚弱表现。
闭着眼睛将这药一饮而尽,果然又苦又涩。
另一个侍女煎完了药,及时拿来了一个琉璃果盒,里面满满当当攒着八样蜜饯。
她取出了一枚甜杏仁递到李琰嘴边。
“这是殿下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
侍女向她说着自家主人的细心关怀,李琰不仅没有感动,心中只想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就这么过了几日,魏王一直没再出现。李琰身体早就好了,但她必须装出重伤的模样。
她每日倚靠在窗边不言不语,眼中只剩下绝望和空寂:因为归元散而失去毕生武学,此刻的她哀莫大于心死。
李琰觉得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两个侍女不顾她的冷淡,每日都是殷勤服侍。鹅蛋脸的那个叫墨笙,另一个瘦些的叫做砚羽。
据她们说,两人原本是在外院书楼干活的,因为手脚麻利又细心,最近调到了内院,又被总管派来服侍她。
这两人除了煎药和照顾日常起居,又问监狱属官要了个茶炉,将每日送来的饭菜都重新做过。
原本武德司监狱这边也很会看眼色,送来的都是有鱼有肉,但男人们做菜总免不了粗陋,现在经过她们巧手烹调,口味简直是天壤之别。
到了第七日上,周太医又再次出现,给李琰诊脉后,说她身子已经好些了,就是平时得注意不要气怒攻心,让经脉之伤复发。
李琰内心吐槽道:谁也不是成天气着自己玩的。在刘子昭这种混账疯子身边,被他气得吐血不是很正常吗?
到了晚上,魏王府的长史居然出现了。
这位长史姓宋,面相看起来是位仁厚长者。李琰看到他的那一刻,前世的记忆顿时涌上心。
前世见到这位宋长史的时间比现在要晚三年多。
唐国灭亡后,直系的十多位皇子皇女都住在国主李瑾在洛京的府邸之中。
名为府邸,实则是软禁场所,所以向来人迹罕至。那一日,就是这个长史前来,以魏王的名义强行索要十公主李琰。
李瑾当时百般哀求,还拖延时间派人去向皇帝求救,都是无用。
宋长史虽然言辞有礼,但行动却极为强硬——他直接让人把李琰从宅子里搜了出来,强行带走。
李琰看到他就想起前世遭遇,心中顿生不快,宋长史却好似没看出她的脸色,笑着说自己是奉殿下之命来接她的。
宋长史随后去找武德使彭知信交涉要人。
彭知信原本不敢干涉魏王的事,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人,知道这两位为了这女刺客还吵过一架,此时就有点踌躇不定。
“彭大人不必担忧,陛下若是怪罪,魏王殿下会一力承担。”
彭知信只能苦笑:皇帝远在北疆,洛京此时就是魏王说了算。皇帝若是要怪罪也得等他回来,可若是得罪了魏王,此时就会有大祸临头。
他痛快地放人了,宋长史也贴心的签字留底,此事就算在魏王账上了。
夜色沉沉,魏王府的马车在大街上快速驶过,李琰想揭开窗帘看一眼外头,却被砚羽阻止:“总管说了,为安全起见,车中垂帘都一律放下。”
“那是防刺客的。现在魏王高枕无忧,还愁什么刺客?”
李琰语带讥讽,砚羽有些不安的轻声道:“魏王也说了,不许您在外面抛头露面。”
“他干脆把我关起来得了——反正是换一个监牢。”
砚羽不敢再说,李琰干脆将窗帘彻底卷起,一路饱览夜景。
魏王的府邸离景明坊不远,李琰看着景明坊熟悉的灯光夜景,心中有些感伤——
酒馆那几个人被她连累,现在还在监牢里呢。
虽然在计划制定之初,这些人就注定是牺牲品,但长久相识甚至相处以后,终究也会产生不忍。
李琰伸出手,端详着自己的十指,只觉得上面染满了血迹。
她微微苦笑:怎么到此时,还多愁善感起来了呢?
她又看了一阵窗外,无意间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心中一惊,正待细看,马车已经疾驰而过。
这人是谁?仿佛平日里经常看到,但又印象不深。
她冥思苦想一阵,隐约有印象,好似是宗室举行庆典时见过。
应该是哪个兄弟姐妹身边的长随,但究竟是哪家府上的,实在是记不得了。
她心中悚然一惊:这人怎么会出现在洛京?
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她跟六哥约定过:这段日子禁止皇室任何人离开金陵,更别说来洛京了。
李琰心绪纷乱,又过了一会,魏王府就在眼前了。
夜色如墨,将魏王府那一片沉沉的黛瓦与高墙融为一团巨大的阴影。唯有门前两盏硕大的羊角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映照着匾额上“敕造魏王府”五个御笔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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