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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的“磐石营地”,如同一个巨大的、濒死的伤口。大火虽然被勉强扑灭(用的不过是沙土和人们绝望的踩踏),但几处窝棚彻底化为了冒着青烟的焦黑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麻木气息。混乱暂时平息了,不是因为秩序重建,而是因为饥饿和疲惫彻底压垮了暴乱的力气。人们蜷缩在未被烧毁的角落,或呆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或贪婪地舔舐着分到的那点可怜糊糊,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疤脸强和他残存的手下占据了营地相对完好的一角,用抢夺来的物资筑起了简陋的工事,独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毫不掩饰的贪婪,如同守着腐肉的秃鹫。老爹的棚屋依旧紧闭,沉默得如同坟墓,只有门口“哑巴”那如同雕塑般的身影,在夜色中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封野所在的角落,气氛同样凝重。大壮和阿木抱着简陋的武器,靠着冰冷的预制板假寐,但紧绷的身体和不时睁开的眼睛显示出他们并未真正入睡。老烟头佝偻着背,坐在一块石头上,用一块磨石沉默地打磨着那根前端削尖的重木棍,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光。老张头则蜷缩在更靠里的阴影中,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最后一点糊糊的破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珍宝。
封野盘膝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合金短矛横放在膝头。他闭着眼,摒弃了营地内弥漫的绝望气息和身体内外的剧烈痛苦,将全部的意念沉入一种奇特的“内视”状态。
这不是疗伤,而是探索。
探索那场濒死搏杀、强行突破极限后,身体产生的微妙变化。
意念如同无形的触须,缓慢而细致地拂过身体的每一寸角落。他能清晰地“看”到体内那两股狂暴能量冲突留下的狼藉战场——左臂经络如同被冰风暴肆虐过的冻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和顽固的深蓝寒气;双腿的经脉更像是被洪水和烈火反复蹂躏过的河道,淤塞、撕裂、灼伤和冻伤的痕迹交织在一起;胸腹脏腑更是重灾区,每一次能量冲突的余波都让这片区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反复敲打。
然而,在这片能量冲突的废墟边缘,在那些相对“平静”的区域,封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号”。
首先是听觉。
营地里那些细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声音,此刻如同被放大镜聚焦般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
十几米外,疤脸强手下喽啰压抑的、带着疼痛的呻吟(可能是白天暴乱中受的伤);更远处,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孩子因饥饿而发出的微弱、如同猫叫般的哭声;兑换点棚屋后面,几只辐射蟑螂在废墟缝隙里爬行、啃噬腐烂物的细碎“窸窣”声;甚至……营地围墙之外,夜风吹过扭曲钢筋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啸,以及更远处,某种小型夜行变异兽踩踏碎石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咔嚓”声。
这些声音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被清晰地分辨出来,各有其位置、强度和特征。仿佛在他的脑海中,自动绘制出了一幅由声音构成的环境地图。
接着是嗅觉。
营地内复杂的气味如同被解构的密码,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浓烈的焦糊味来自东南角被烧毁的窝棚;
新鲜的血腥味来自白天暴乱中受伤者所在的区域;
食物霉变**的酸臭味集中在那几处废弃的种植棚;
排泄物的臊臭来自简易的露天厕所方向;
浓重的汗臭和体味来自人群聚集的地方;
还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土腥和水汽的清新气息?封野的意念瞬间锁定了那个方向——是营地边缘一处低洼地,那里堆积着一些清理出来的湿土,湿气较重。这股气息在营地污浊的空气中,如同沙漠中的绿洲般醒目。
更让封野心头一震的是视觉之外的“感知”。
当他将意念集中,尝试去“触摸”周围环境时,一种极其微弱、如同蛛网般弥漫在空气中的“能量场”反馈了回来。这能量场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雾气般有浓有淡,带着不同的“质感”。
大部分区域是混乱、驳杂、充满侵蚀性的辐射尘埃能量,呈现出一种令人压抑的暗红色。
人群聚集的地方,能量场则更加复杂,充满了各种强烈的情绪波动——绝望、饥饿、怨毒、恐惧……如同无数混乱的色块搅在一起。
而在一些角落,比如老爹那紧闭的棚屋附近,能量场则呈现出一种深沉、凝练、带着掌控意味的暗金色。
最让封野在意的是,当他将意念投向营地之外那片漆黑的废墟时,在某些特定的方向,他能隐约捕捉到一些微弱但相对“纯净”的生命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其中一股波动,带着植物的坚韧和土石的厚重感(可能是某种顽强存活的变异植物?),另一股则带着小型动物的活力和……一丝捕食者的警惕与凶悍(夜行的变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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