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色的篝火无声跃动,将萨满脸上深邃的皱纹映照得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痕。居所内弥漫着一种凝重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苏喆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深层的涟漪。他的价值主张清晰而尖锐——他并非传统的战士,而是能窥见黑暗、应对无形威胁的“眼睛”与“匕首”。
老萨满浑浊的眸子盯着苏喆,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历经百界磨砺的本质。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直觉’,确实特殊。能看到‘泣血之根’的标记,追溯其源,这即便是我,也需借助先祖之力与篝火的映照才能勉强做到。”他话锋一转,木杖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但是,年轻的狼崽,看到,与解决,是两回事。信任,更需要坚实的基石。”
“部落,不会因为一番听起来惊人的话语,就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刚刚脱离‘不祥者’身份的外围成员身上。”老萨满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力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沉重,“你说你能找到对付它的方法……证明给我看。”
苏喆心头一凛。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空口无凭,他必须展现出足以让萨满信服的能力。
“如何证明?”他沉声问道,没有半分退缩。
老萨满的目光扫过苏喆的身体,在他左肩和几处要害略作停留,仿佛能看透那下面正在愈合的伤势。“你的身体,尚未恢复。你的‘直觉’,也如同初生的幼狼,稚嫩而脆弱。”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居所的某个阴暗角落。那里悬挂着几串由兽牙、骨头和彩色石子串联而成的饰物,在苍白火光下泛着幽光。
“那里,悬挂着七串‘魂念之链’。”老萨满缓缓说道,“它们的主人都已回归先祖的怀抱,但链子上残留着他们生前最强烈的情感碎片——有狩猎成功的狂喜,有失去伴侣的悲痛,有守护族群的决绝,也有……被‘腐爪’低语侵蚀后滋生的疯狂与绝望。”
苏喆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能隐约感觉到那几串链子上散发出的微弱却各不相同的能量波动,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小小的、混乱的能量场。
“你的考验是,”老萨满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在不触碰它们的前提下,运用你的‘直觉’,从这七串链子中,找出那串沾染了‘腐爪’疯狂气息的‘哀嚎之链’,并告诉我,它残留的疯狂,属于哪一种类型——是杀戮的**,是对生命的憎恨,还是纯粹的混沌毁灭?”
苏喆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考验,极其刁钻,也极其危险。
那些链子残留的情感碎片本就混乱,而“腐爪”的疯狂更是善于伪装和渗透。要在不接触的情况下,仅凭感知去精确分辨,并且判断其疯狂倾向,这对他刚刚入门、且状态并非完美的“野性直觉”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旦感知出错,或者被那疯狂气息反向侵蚀,他刚刚稳定下来的精神可能再次受创,甚至可能被引动体内残余的血齿草药力,陷入失控。
这是一个证明,也是一场豪赌。赌他的能力,赌他的意志。
苏喆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七串看似平平无奇的链子。他能感觉到萨满目光中的审视,也能感觉到身后洞口方向,那两名守卫或许也正透过门帘的缝隙关注着这里。
他没有退路。
“好。”苏喆只回了一个字。
他重新在扁平石头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排除。他不再去思考成败得失,不再去担忧后果,将全部的心神,都沉入那新生的、尚显稚嫩的“野性直觉”之中。
这一次,他将感知的精度提升到极限,范围却收缩到只笼罩那七串魂念之链。
嗡——
意识仿佛投入了一片微缩的、情绪翻涌的海洋。
狂喜的情绪如同炽热的阳光,灼烧着他的感知;悲恸的情感如同冰冷的雨水,浸透着他的心扉;决绝的意志如同坚硬的磐石,沉重而稳固……种种情绪碎片交织碰撞,形成强大的干扰。
苏喆谨守心神,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控着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他的感知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细的触须,轻柔地拂过每一串链子,捕捉着其中最细微的能量差别和情绪底色。
他避开了那些相对强烈和清晰的情绪,重点探查那些隐藏更深、更晦涩的波动。
一串……两串……三串……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的飞速消耗带来阵阵眩晕感。左肩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身体的虚弱。
但他没有停下。
当他的感知触碰到第五串链子时,一股极其隐晦、如同毒蛇般冰冷滑腻的感觉,骤然缠上了他的意识触须!
就是它!
这感觉,与静思洞中的“腐爪”意志同源,但更加凝练,更加……专注!它不像洞中那般混乱庞杂,而是将所有恶意都凝聚于一点——一种对一切生命结构、对秩序本身的、彻头彻尾的**憎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