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短暂地压下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苏喆小心地控制着饮水量,将果壳水囊放下,目光落在那块用树叶包裹的生肉上。
血腥气钻入鼻腔,若是以前的他,或许会本能地排斥。但此刻,这具属于狼族兽人的身体,却泛起一丝最原始的渴望。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在胃囊中低声咆哮。
他没有立刻进食,而是先用指尖沾了一点肉块上渗出的血珠,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血齿草的副作用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分辨出这血液属于一种小型草食动物,很新鲜,没有**或毒素的异味。
“野性直觉”也没有传来任何危险的信号。
他不再犹豫,拿起肉块,用尚且无力的牙齿撕扯咀嚼起来。粗糙的肉质,腥甜的血液,这种茹毛饮血的感觉陌生而原始,却实实在在地补充着体力,安抚着躁动的肠胃。
一边进食,他的大脑一边飞速运转。
那个幼崽……
它的出现太过突兀。在这个视他为“不祥”,连成年战士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部落,一个幼崽为何敢冒着触犯规矩的风险,进入这被视为禁地的静思洞,给他这个“厄运之源”送来食物?
仅仅是同情?
苏喆回想起幼崽那双纯净又带着怯懦的眼睛,以及它指向自己伤口,模仿颤抖的动作。那份善意似乎是真实的。但,它进来时那警惕恐惧的模样,不仅仅是在害怕他这个陌生人,更像是在害怕这个洞穴本身。
它害怕什么?是弥漫在这里的混乱“低语”,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快速吃完那块不大的肉块,体力恢复了一些,连带着肩胛骨的钝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他站起身,决定不再仅仅枯坐。老萨满给了他时间,也给了他这个环境,他必须主动做些什么。
他开始更仔细地勘察这个石室。
之前只是粗略一看,现在借着苔藓微光,他几乎是贴着石壁,一寸寸地摸索、观察。那些模糊的壁画年代极为久远,颜料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抽象的线条和符号,描绘的大多是狩猎、祭祀、以及与某些巨大生物(或许是猛兽,或许是图腾)相关的场景,充满了原始的崇拜意味。
他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石壁,感受着上面的粗糙刻痕。突然,在靠近石室入口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的指尖触感变得不同。
那里并非古老的刻痕,而是几道相对“新鲜”的抓痕。
说是新鲜,也只是相对于那些风化严重的壁画而言。抓痕深入石壁,边缘锐利,带着一种狂乱、绝望的气息。抓痕旁边,还有一些更加难以辨认的、似乎是用力刻划出的扭曲符号。
苏喆蹲下身,凝神感知。
当他将精神集中于这些抓痕时,一股残留的、极其强烈而负面的情绪碎片,如同被惊动的尘埃,扑面而来!
绝望!恐惧!以及……一种被侵蚀、被同化的疯狂!
这感觉,与他之前感知到的那股潜藏在“低语”之下的恶意暗流,隐隐呼应!
这不是狼族狩猎时的狂野,也不是面对强敌时的愤怒,而是一种灵魂被污染、被撕扯后留下的最后印记。
有人……或者说,有狼人,曾经在这里,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这些抓痕,是他在失控前,或者失控中,留下的最后挣扎。
苏喆的心沉了下去。这静思洞,果然不只是用来“静思”的。它更像是一个试炼场,或者说……一个囚笼。失败的代价,可能就是被那恶意的“低语”吞噬,沦为疯狂的爪痕主人。
他仔细辨认着那些扭曲的符号,它们不属于狼族的通用文字,更像是某种个人化的、癫狂状态下的涂鸦。但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类似于被利爪贯穿的狼头图案,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这代表着什么?背叛?内部的敌人?还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摧毁的象征?
他尝试用“野性直觉”去触碰这些残留的情绪和符号,希望能获得更多信息。但这一次,直觉反馈回来的只有强烈的警告和排斥,阻止他更深地探究,仿佛那是一个尚未愈合的脓疮,触碰只会引来更大的污染。
他立刻收敛心神,不再强行解读。
就在这时,洞口方向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的脚步声,与幼崽的轻灵谨慎截然不同,沉重,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一步步沿着石阶走下。
是那个传话的战士长?还是……老萨满?
苏喆迅速退回到之前的位置,将水囊和包裹肉的树叶残骸踢到石壁的阴影里,自己也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伪装成依旧虚弱不堪、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感知提升到极致。
沉重的脚步声踏入石室,停了下来。
一股强大的、带着血腥与荒野气息的压迫感弥漫开来,让石室中原本就阴冷的空气几乎凝固。苏喆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他的全身,在他的伤口和虚弱的状态上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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