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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潇潇那套“填单子”、“定流程”、“记工作”的新法子,起初在后宫这片死水里,就像扔进了一块小石子,虽然没激起滔天巨浪,但那圈圈涟漪,却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终究是传到了宇文烬的耳朵里。
他起初并未太在意,只当是林潇潇为了应付差事,搞了些小聪明。毕竟,后宫事务繁琐,历来如此,能不出大错已属不易,他并不指望一个妃嫔能真做出什么花样。
直到某日,内务府总管前来禀报季度用度,顺带提了一嘴:“陛下,说来也奇,自打锦妃娘娘协理部分宫务后,她所辖范围内,各宫申领物品的账目倒是清晰了不少,以往常见的虚报、冒领似乎也少了些。就是……规矩多了点,底下人起初有些抱怨,如今倒也习惯了。”
宇文烬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总管:“规矩多了点?什么规矩?”
总管连忙躬身,将林潇潇推行的那套“填单画押”、“一式两份”、“定期核对”的流程大致说了一遍。宇文烬听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
【填单子?】
【画押?】
【一式两份?】
【这女人……】
【倒是想得出这些细致又……有点门道的法子。】
【听起来,】
【竟比以往那套模糊不清的旧例,】
【要严谨不少。】
他不动声色地让总管退下,心里却起了探究之意。他想起林潇潇之前处理高产作物、甚至间接解决水患时,似乎总带着点不合常理的“运气”和“歪才”,如今看来,这股“歪才”竟也用到了管理庶务上?
于是,他暗中吩咐暗卫,稍微留意一下锦妃那边处理宫务的具体情形。回报的消息让他更加意外。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改革,就是些细碎的规定和记录,但效果却实实在在——效率提高了,扯皮减少了,账目清楚了。甚至连底下人办事,似乎都比以往多了几分章法。
宇文烬坐在御书房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自幼长于深宫,见惯了各种管理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平衡、制衡。可林潇潇这套,不像是权术,倒更像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专注于“事”本身的、条分缕析的方法?带着点笨拙的认真,却又奇异地有效。
【她脑子里,】
【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都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
【真是天赋异禀?】
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感,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在他心底滋生。他忽然很想亲眼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折腾这些事的。
这日晚膳,他照例去了长春宫。膳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状似随意地问起:“朕听闻,你近日处理宫务,颇有些新章程?”
林潇潇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放下茶盏,垂下眼睑,心里疯狂吐槽:
【来了来了!】
【老板来视察工作了!】
【是福是祸啊?】
【该不会是有人告我状了吧?】
【说我瞎改规矩?】
【还是要给我加担子?】
【救命!】
嘴上却恭敬回道:“回陛下,臣妾愚钝,只是觉得以往旧例有些地方不够明晰,容易生出事端,便试着略作调整,定些简单的规矩,以求办事便宜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让陛下见笑了。”
宇文烬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却又掩不住眼底那点“我其实做得还不错”的小得意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道:“朕倒觉得,有些规矩,定得不错。清晰明了,责任到人,是好事。”
林潇潇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声音里带着点压抑不住的惊喜:“陛下……不觉得臣妾是多事吗?”
【哇!】
【老板夸我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居然认可我的管理理念?!】
【知己啊!】
【虽然是个暴君知己……】
【但也是知己!】
宇文烬将她那点雀跃尽收眼底,听着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欢呼,觉得有些好笑。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让林潇潇更意外的决定。
“既然有效,便不必拘泥于旧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朕准你,在你协理的范围内,可依你的法子试行。若确有成效,日后或可推及更多地方。”
林潇潇:“!!!”
【准我试行?!】
【还可能推广?!】
【这……这算是拿到尚方宝剑了?!】
【老板这么开明的吗?!】
【不对,】
【他是不是想偷懒,】
【把麻烦事都丢给我啊?!】
【……】
【不管了!】
【有机会实践我的管理理念,】
【总比束手束脚强!】
她连忙起身,郑重行礼:“臣妾遵旨!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信任!”
宇文烬看着她瞬间斗志昂扬的样子,仿佛一只被允许在更大场地上扑腾的猫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挥挥手:“起来吧。好好做,朕……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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