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信号接入后,机甲开始缓缓移动。
陈渊没动,右手还搭在操纵杆上,血顺着指缝往下滴。面罩结霜越来越厚,呼吸一次比一次费力。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发抖,不是冷,是撑太久后的虚脱。
左肩还能动一点,他用左手慢慢调出姿态控制界面。推进器喷口有偏差,机体正往右偏。他点了几下微调按钮,喷口短促喷射两次,机身重新对准飞船主气闸舱的方向。
远处的船体轮廓清晰了些。三百米距离,现在看起来像三万米。
他试着眨了眨眼,视线有点模糊。头盔内部警报早就熄了,系统全灭。只能靠眼睛看,手去摸。
又飘了五十米,牵引力突然一顿。机甲晃了一下,开始缓慢自旋。
坏了。
他咬牙,左手快速操作。稳定翼角度调低,左侧喷口补推0.3秒。机体停住旋转,但轨迹还是偏了五度。
不能再拖。
他找到通讯模块的紧急脉冲键,用拇指连敲三下短、两下长——这是维修组通用的“增强牵引”信号。
几秒后,牵引场强度提升,机甲被轻轻拽正方向。
他松了口气,背靠驾驶座,闭眼一秒。再睁眼时,气闸舱就在眼前了。
机械臂已经伸出,夹具却卡在外壳边缘,动不了。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陈渊抬起左手,在头盔玻璃上用力拍了两下。声音传不出去,但他知道有人会看见监控画面。
十秒后,维修舱灯亮了。
小李第一个冲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技术员。他们直奔控制台,手动切换液压系统到备用线路。
“夹具卡死了!换人工固定!”小李喊。
两人立刻跑去外部平台,启动手动摇杆。小李转身爬上机甲背部,手里拿着撬棍和应急医疗包。
机甲外壳烫得吓人,他踩着断裂的装甲板往上爬,膝盖一滑差点摔下去。稳住后,他用力撬开变形的驾驶舱盖。
一道缝隙出现。
他又加了把劲,舱盖“咔”地弹开。
陈渊坐在里面,头歪着,眼睛半闭。右手手套全是血,左手还抓着操纵杆。
“陈哥!”小李伸手探他鼻息,还有气。
他赶紧打开医疗包,抽出一支营养剂,扎进陈渊手臂静脉。药液推进后,陈渊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
“回来了……”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回来了!”小李眼眶红了,“你可算回来了!”
他扶着陈渊肩膀,一点点把他往外拉。陈渊脚刚碰地,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小李立马架住他胳膊,另一名技术员也跑过来帮忙。
三人把他抬进维修区,放在临时担架上。
灯光亮起,一群人围上来。有拍肩的,有握手的,有人直接抱了他一下。
“打赢了!海盗撤了!”
“你一个人干翻整支舰队!”
“赵师傅要是看到,肯定特骄傲!”
陈渊没说话,只是看着头顶的金属天花板,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小李拿来干净毛巾,给他擦脸。又剪开右手手套,发现掌心和虎口全是裂口,有些地方皮都翻起来了。
“你这手……咋搞的?”小李声音发抖。
“充能的时候……握太紧。”陈渊说。
小李低头处理伤口,一边涂凝胶一边嘀咕:“下次留点劲儿,命比输出重要。”
旁边有人笑出声。
气氛松了下来。
不知谁拿出一管草莓味营养剂,递给陈渊。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甜得齁嗓子,但挺好。
小李站到高处,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咱们活下来了!全靠陈渊顶在前面,一枪打瘫旗舰!我提议,为他鼓个掌!”
掌声响起,有人吹口哨。
陈渊想坐起来,被人按住了。
“别动别动,你是英雄,今天躺着就行。”
他笑了笑,没再挣扎。
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那台被拖进来的机甲残骸上。
铁疙瘩已经不成样子。右肩断口扭曲,左腿液压杆耷拉着,驾驶舱周围一圈焦黑。那是赵铁锤亲手改装过的框架,每一颗螺丝都拧过不止一次。
他盯着看了很久。
小李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说:“我们把它带回来了。零件还能拆,说不定哪天能修。”
陈渊点点头:“嗯。”
“赵师傅教的东西,你都用上了。”小李说,“刚才那一击,就是他常说的‘打七寸’。”
陈渊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对周围所有人说:“我们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掌声停了。
没人说话。
几秒后,一个老船员默默敬了个礼。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陈渊抬起左手,回了个不标准的礼。
气氛安静了几分钟。
直到广播响起:“全体注意,动力系统仅剩41%,导航模块离线,建议尽快转移至小型逃生舰。”
小李皱眉:“这破船撑不了几天了。”
陈渊坐起身,让人拿来平板。屏幕上显示飞船各区域状态:生态循环待机、护盾离线、主引擎过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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