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残骸里那道信号还在跳动,像根扎进系统的毒刺。陈渊没急着动手,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了一圈,调出声波干扰模块。这玩意儿是老王早年从报废通讯塔拆下来的零件拼的,本来是用来对付城邦广播站的噪音污染,现在派上了别的用场。
他按下启动键,一阵低频震动传入敌机驾驶舱区域。金属外壳轻微震颤,内部通讯线路瞬间中断。那头目想喊话,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远程引爆的指令也断了链,备用能源系统停在激活前一秒。
外面守卫开始骚动,几个穿着旧式护甲的家伙从街角冲出来,手里拎着电击棍和压缩气体枪。他们想救人,但刚跑两步就被埋伏在管道后的工人拦住。扳手、铁锤砸在地上,人群围成一圈,谁也别想靠近。
陈渊看着战术屏,确认四周没有新的信号接入。他操控机械钳,夹住敌机头部扭曲的传感器阵列,缓缓施加压力。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被硬掰开。
“你的统治,到此为止。”
扩音器里的声音不大,但传遍整个广场。
驾驶舱内,周头目脸色发白。他试了三次紧急逃生程序,系统都没反应。直到机械钳把最后一块护板压碎,警报灯全灭,他才猛地拍下弹射钮。舱盖炸开,他滚出来,摔在焦黑的地面上,爬起来时踉了一下,差点跪倒。
没人扶他。
一圈工人站着,手里攥着工具,眼神冷得像冬天的水管。
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机甲,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双手被反绑,押到角落的临时看守点。那儿原本是维修工休息的棚屋,现在成了他的囚笼。
战斗结束了。
可没人笑。
陈渊没下机。他把机甲缓缓降落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这里是以前发布资源配额的地方,水泥台子裂了几条缝,旗杆歪着,上面还挂着半截破布。他打开舱门,站起身,摘下头盔。
风吹过来,带着机油和蒸汽的味道。
他看着底下的人群,很多人脸上有伤,衣服破旧,手里却紧紧抓着扳手、焊枪、图纸。
“我们打倒的是压迫,不是人。”
他说完这句话,台下有人点头,也有人大声喊:“那他也该关一辈子!”
“资源库呢?钥匙在哪儿?”
“调度终端在哪?别让他们藏起来!”
声音越来越多,情绪往上走。有人提议当场审问,有人要烧了管理大楼。混乱又要来了。
陈渊抬手,压了压。等声音小了些,他说:“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报仇,是管好接下来的日子。”
他指了指老王。老王立刻会意,带着五六个可靠工人朝管理中枢跑去。那里有主控电脑,还有存放密钥的保险柜。必须抢在其他人之前拿到手。
不到十分钟,老王回来,手里抱着一台终端机,另一人拎着个金属箱。“密码本找到了,调度权限也在。”老王喘着气,“备份数据没删干净,还能恢复。”
陈渊点头,转向人群:“从现在起,所有资源分配,由全体工人代表共同决议。谁干活,谁说话。”
台下静了几秒。
然后,掌声响了起来。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拍手,是用力砸在大腿上、肩膀上的那种。有人吹口哨,有人跳起来喊“干得漂亮”,还有老太太抹着眼睛说“我儿子要是活着,也能听见这一天”。
有人递上来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工人共治委员会”。字歪歪扭扭,但看得清。
“换了吧。”那人指着墙上那块“资源调配总局”的铜牌,“挂这个。”
陈渊没反对。他让两个年轻工人上去拆牌子。螺丝锈死了,用了半瓶松动剂才拧开。铜牌掉下来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某种旧时代的丧钟。
新木牌挂上去,虽然简陋,但所有人抬头看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还是老声音,播的是头目时期的宣传稿:“……今日配额已定,请各单位按时领取……”
陈渊皱眉,直接下令:“切断旧信号,接我们的。”
技术人员早就准备好了。三分钟后,全城喇叭齐刷刷一静,接着传出新的声音——是陈渊的。
“这里是自由蒸汽广播,编号零零一。”
“今日,我们夺回劳动的尊严。”
没有口号,没有煽情,就这么一句。
可整座城都安静了。
街边修车的老李停下活儿,抬头听;地下管道巡检的两人停下脚步,靠着墙;连看守周头目的人都忘了盯人,仰着脸等下一句。
没有下一句了。
信号切回待机状态。
但这已经够了。
人群开始自发组织。有人去仓库清点物资,有人去维修站检查动力管线,还有人拿着名单去找失踪的工友家属。秩序没崩,反而在重建。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走上高台,手里拿着记事本:“我是原调度科的,知道三个月内的资源流向。我能帮忙整理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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