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刚蒙蒙亮,花果山的雾气还没散尽,像层上好的白纱,轻轻裹着漫山的桃林。那些桃树的枝桠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水墨画里没干的笔触,沾着湿漉漉的诗意。
孙悟空打着哈欠钻出水帘洞,石榻上的稻草还带着他的体温,暖烘烘的,混着阳光晒过的干草香。他的尾巴扫过洞口的青苔,带起几颗晶莹的露珠,露珠滚落,砸在石板上“啪”地一声,碎成几瓣——那石板边缘还留着圈浅痕,是他昨天练棍时用金箍棒敲出来的,此刻被露水浸得泛着青灰。
他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演武场走,绒毛上沾的水帘洞水汽被晨风一吹,凉丝丝地沁进皮肉,倒比灌了冰泉还提神。路边的野花刚绽开半朵,粉白的花瓣上顶着露珠,被他路过时带起的风一吹,晃了晃却没掉下来,花芯里的嫩黄花药沾着点黏黏的蜜,惹得只七星瓢虫慢吞吞爬上去,把翅膀收得严严实实,倒像是舍不得这清晨的好时光。
“悟空!”
两声唤声从路边的桃树下传来,带着点清晨的清润。
白衣仙子正踮脚摘着枝头的露水,银裙角扫过青草时,沾了些细碎的草叶,嫩得像能掐出水来——那草叶上的露水滚到裙角绣的流云纹里,竟像给云彩镶了圈银边。玄女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个竹篮,篾条上还留着淡淡的竹香,里面两块热乎的米糕冒着白汽,蒸腾的热气裹着米香和枣泥的甜气,在晨雾里漫开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连远处松树上的松鼠都探出头,黑眼珠滴溜溜盯着那竹篮。
孙悟空停下脚步,挠了挠耳朵,耳尖的绒毛上还挂着点水汽:“师父、师姐,啥事?”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晨露润过的砂纸,说话时嘴角还沾着点昨晚吃的桃脯渣,是临睡前揣在怀里当零嘴剩下的。
玄女把米糕递给他一块,米香混着枣泥的甜气更浓了——那枣泥是用后山的金丝小枣做的,去核时特意留了点枣皮,嚼起来带点韧劲,甜得绵密不齁人:“今天上午你替我们照看东方七宿和沙僧,盯着他们训练小猴。特别是那些星宿,别让他们偷懒耍滑——我们有事外出。”
“外出?”孙悟空咬了口米糕,碎屑掉在胸前的绒毛上,像撒了把碎米,他舌头一卷把嘴边的渣子舔进嘴里,眼睛亮得像两颗浸了晨露的黑葡萄,“莫不是去买煤炭?”他嚼着米糕,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尾巴尖无意识地扫着地面,把块松动的小石子踢得老远。
“正是。”玄女点头,指尖拂过被露水打湿的鬓发,那发丝软得像云,沾着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滑,滴在竹篮沿上,“去傲来国城西的‘燃薪铺’,昨天说的那家,老板懂行,无烟煤成色好,烧起来火苗蓝汪汪的,不呛人。”
“那你们可得早去早回。”孙悟空咂咂嘴,把最后一口米糕塞进嘴里,米糕的甜混着枣香在舌尖漫开,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绒毛蹭到玄女的衣袖,“俺老孙可管不了那么多猴子,一个个看着正经,保不齐背地里偷懒——上次就有一个小猴躲在树荫下打盹,嘴角还挂着芝麻饼渣,被俺抓了个正着!”
他说着,忽然撸起袖子,胳膊上的绒毛根根分明,“那家伙被俺一棍敲在屁股上,嗷呜一声蹦起来三尺高,现在见了俺还绕道走呢!”
白衣仙子忍不住笑,伸手替他拂去胸前的碎屑,指尖碰到他的绒毛时,软得像团云,还带着点米糕的热气:“这些猴子都是你的孩儿们,还能管不住?你一声令下,哪个敢不听?”她说话时,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映着晨光滚出圈细碎的虹。
“师姐你是不知道!”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尾巴在身后甩了甩,差点扫倒旁边的蒲公英——那蒲公英的绒毛刚攒成球,被他尾巴带起的风一吹,飘起两三朵,慢悠悠往演武场方向荡,“那些小猴皮实着呢!上回有个毛还没长齐的,也就半人高,偷偷摸进兵器库,踩着石头把俺老孙的锁子黄金甲套在身上——那金甲的领口本是按俺的身量打的,他穿时卡着脖子,胳膊肘还卡在护心镜里,结果沉得像块石头,在原地‘嗷嗷’叫,嗓子都喊哑了,差点没把铠甲撑破!”
他边说边比划,学着那小猴被卡得直蹦的模样,尾巴竖得笔直,“幸亏俺老孙听见动静,薅着后颈把他从甲里拎出来,不然非得憋坏不可!”
玄女听得直笑,眼角的细纹都弯了,像月牙儿挂在脸上:“倒是趣事。
但你听好,你是他们的大王,就得有大王的样子,该严就得严,不然谁还把你的话当回事?懂吗?”她伸手替孙悟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猴毛,指尖划过他毛茸茸的眉骨,沾着的露水凉丝丝的。
孙悟空连连点头,耳尖有点红,像被晨露染了点粉:“知道知道。”
“我已经跟东方七宿和沙僧说好,”玄女又叮嘱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放心,“真有你镇不住的事,就让他们搭把手——沙僧稳重,角木蛟也靠谱,他俩能帮你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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