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苦得我皱眉,小芸却笑得像偷了糖的孩子:“第一次喝都这样,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她忽然压低声音:“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叫出你的名字?”
我手一抖,凉茶差点泼在衣襟上:“为什么?”
小芸突然掏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简笔的街机摇杆,角落写着“张天牛 三中初二(3)班”。
我盯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心跳突然漏掉半拍——那是1996年夏天,县城三中后门的游戏厅,我正用草薙京搓招,突然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女生挤到我身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八神庵无限葵花!”
她踮着脚盯着屏幕,突然抢走我手里的游戏币:“跟我打!输了请喝汽水。”
结果几局下来,我一周的伙食费全搭进去了。那一周在学校天天吃馒头,她却蹦蹦跳跳递来橘子汽水,瓶盖上还沾着她的口水印。
“是你!”
我指着她的发卡:“你是那个赢走我伙食费的小霸王?”
我脱口而出:“当时你穿红色连衣裙,踩一双带铃铛的凉鞋!”
“可算想起来了!”
小芸叉着腰,裙摆上的HelloKitty跟着晃荡:“我爸来你们县城谈生意,保镖大叔带我去游戏厅,一眼就看见你蹲在机子前像只饿狼,摇杆都快掰断了。”
她忽然凑近,茉莉香混着凉茶的苦味钻进鼻子:“你说自己叫张天牛,是全校街机王,结果被我这个女生打得落花流水。”
我脸发烫:“那时候你才多大?十三岁吧?怎么游戏打得比男生还好?”
“哼,本小姐可是跟着我爹去过香江的电子城!”
她甩了甩长发,帆船发卡刮过我手背:“后来回广州,我还赢过街机大赛的奖杯呢,不过没告诉你,当时保镖大叔兜里揣着刀,生怕你抢我游戏币。”
原来如此,难怪她第一眼就认出我,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因街机结下缘分。
小芸突然拽着我往骑楼深处跑,白色皮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走啦!带你看真正的‘镇墓兽’!”
西关大屋的雕花门楣下,卖白兰花的阿婆挎着竹篮叫卖。
小芸忽然停步,盯着个蹲在墙角的小男孩——他手里攥着束淡蓝色鸢尾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哥哥买花吗?”
男孩扯着我裤脚,鼻涕挂在鼻尖:“姐姐戴这个好看!”我鬼使神差地掏出五元纸币。
小芸的眼睛亮起来,鸢尾花衬着她的蓝裙子,像从珠江水影里捞起的月光。
“别误会。”
我假装咳嗽:“只是觉得颜色和你的裙子挺配。”
她却把花别在胸前,蝴蝶结鞋带在石板路上蹦出小水花:“明明是想讨本小姐欢心!”
李文田探花第的门庭前,趟栊门吱呀推开,露出青砖铺就的天井。
小芸熟门熟路地领着我穿过轿厅,指着梁上的木雕:“看,这是‘刘海戏金蟾’,老广人用来镇宅的,和古墓里的镇墓兽一个道理。”
她忽然趴在酸枝木的八仙桌上,下巴抵着桌面:“我爹说,真正的宝贝都藏在暗处,就像古墓的机关,看着是木雕,说不定按下去就是条密道。”
逛到午饭时分,小芸带我钻进巷尾的老字号。
骑楼底的灶台飘着白粥香,老板掀开铝锅盖,艇仔粥的鲜味混着炸花生的脆响扑面而来。
“要布拉肠!”
小芸踮脚敲着点餐窗:“再加份蒸凤爪!”
她转头冲我眨眼:“别小看这些小吃,味道那真不是盖的!”
午后的阳光斜照骑楼,我们在荔湾博物馆的蚝壳墙前合影。小芸非要我摆出“街机王”的姿势,自己却躲在我身后比剪刀手,发丝蹭过我手背,痒痒的。
路过“海山仙馆”的假山时,她忽然指着石洞里的锦鲤:“这些鱼看着真漂亮,就是不太好吃,有一股土腥味。”
我心里合计:“好家伙,这锦鲤还能吃?”
下午去沙面岛,百年榕树的气根垂到石板路上,欧式建筑的窗台上摆着铸铁花架。
小芸在薄荷色的教堂前拍照,裙摆被江风吹起,露出纤细的脚踝。
“看镜头!”
她突然把鸢尾花塞给我:“你站在那棵许愿树下,对,笑一个!”
回去的路上小芸提出去看场电影,我答应了。
暮色中的永汉电影院挂着《泰坦尼克号》海报,露丝和杰克在船头相拥。
小芸买了两杯冬瓜茶,检票员打着手电筒领我们上楼,木质楼梯吱呀作响,二楼放映厅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投下晃动的光影。
当露丝躺在木板上时,小芸的指尖无意间碰上我的手背。
银幕蓝光里,我看见她睫毛轻颤。
喉结动了动,杰克沉入冰海那刻,她突然抓住我胳膊,指甲陷进肉里。
散场时已是深夜,夜风带着些许凉意。
小芸的奔驰停在影院门口,保镖拉开车门,她突然转身抱住我,鸢尾花的香气混着影院的爆米花味,让人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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