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泛着死亡冷光的枪口,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随即,他又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脸上努力挤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甚至带着点癫狂:“呵呵……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我干爹捡回来的,贱命一条!你想要,随时拿去好了!反正,你们现在,也恨透我了吧?开枪啊!给老子个痛快!”
况天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他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最后的争取。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面前的陈远,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式的、试图挽回什么的恳切:“小远啊……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猜,为什么现在这里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帮派里其他的元老、各地的掌舵人,他们为什么一个都不在?”
他顿了顿,给陈远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因为,到目前为止,帮派里上下下,都还不知道你背叛的事情!大家都还以为你是因为周正的事,引咎自责,暂时回避了。我念在咱们昔日的情分上,看在你为况家辛苦了十几年的份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况天龙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诱惑,也带着一丝真诚:“你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山魈,关于三清教和九州盟,关于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我况天龙说话算话,可以当场放了你,绝不阻拦。之后在帮派里,我会对外宣布,就说因为周正的事情,你自觉管教不严,酿成大祸,内心愧疚,已经自己主动退出帮派,远走他乡了。这样,至少你还能留住一条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如何?”
这本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尤其是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我们都以为,陈远至少会犹豫,会考虑一下。
没想到,陈远在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再次仰头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仿佛况天龙说的不是一个活命的机会,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鄙夷:“我尊敬您,叫您一声龙爷……哈哈哈……”他突然敛了笑意,脸上瞬间变得冰冷无比,眼神锐利地射向况天龙:“请问龙爷?我陈远在您眼里,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傻逼吗?啊?这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把戏,您觉得我会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尖锐:“因为我泄漏的情报,导致我们在南北各地的多处隐秘据点被毁!里面的账本、重要文件、囤积的物资,损失惨重!这种事情,放在江湖上任何一个帮派,放在任何情况下,都他妈是十恶不赦的死罪!绝无赦免的可能!现在,你告诉我,只要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就放我走?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龙爷,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您自己摸着良心说,您信吗?!”
面对陈远这连珠炮似的、毫不留情的嘲讽和质问,况天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那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熄灭了。他重重地、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般地叹了口气,抬手在况海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气疲惫而决绝:“小青啊……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再顾忌我的老脸了。”
况海青眼神一凝,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重新对准了陈远的脑袋,食指已经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缓缓地、坚定地开始施加压力。那细微的机械摩擦声,在地牢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远则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那抹嘲讽的笑,似乎在等那一声枪响。
况海青盯着陈远的脸看了几秒,眉头皱了皱,像是在想什么。突然,他把枪口往下移了移,对准了陈远的裆部。陈远的身子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睁开,脸上露出一丝惧色——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害怕的表情。但仅仅几秒钟后,他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咬着牙,眼神里满是倔强,似乎在说:你打呗,反正人都要死了,要那玩意儿也没用了。
况海青见这招没用,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显然是失去了耐心。他重新把枪口对准陈远的脑袋,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缓缓往下压——我甚至能听到扳机轻微的“咔嗒”声。
地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像是被拉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即将决定生死的扳机被一点点扣下。
就在那声枪响即将爆发的最后一刹那!
一道身影突然动了!是站在把头身边,一直沉默寡言,只是吧嗒吧嗒抽着香烟的老烟枪!他动作快得惊人,一个箭步上前,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一把稳稳地握住了况海青手枪的枪管,微微向上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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