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定的储君之位,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演变成滔天巨浪。就在朱元璋与诸子在家宴上追忆往昔、稍感慰藉之时,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带来的消息,瞬间将这份短暂的温情击得粉碎。
齐泰、黄子澄,这两位在原本历史轨迹中力主削藩、辅佐建文的核心人物,此刻纠集了朝中大批清流文官、翰林学士以及部分国子监生员,浩浩荡荡地前往明东陵——懿文太子朱标的陵寝。
他们并非寻常祭拜,而是身着素服,跪倒在陵前甬道与碑亭之间,放声痛哭!哭声震天,哀恸之情仿佛太子新丧。这并非单纯的哀悼,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表演,意图借助已故太子的名义和儒家孝道、礼法的大旗,向刚刚做出易储决定的洪武皇帝施加强大的压力,试图挽回朱允炆的太孙之位。
消息传至宫中,朱元璋脸色铁青,眼中寒光凛冽。他立刻起身,沉声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高炽,随咱去东陵!蒋瓛,去叫上王卓,让他也立刻过去!”
“臣遵旨!”蒋瓛领命,快步而出。
当蒋瓛赶到工业发展部衙署通知王卓时,王卓正与谭局长商量来年的工业发展计划。听闻“大批文官在太子陵前痛哭”,王卓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祁厅长哭坟?”
蒋瓛闻言一愣,显然没听懂这个来自后世的梗,只能重复道:“王侍郎,是齐泰、黄子澄等人在东陵哭陵,陛下命您速速前往。”
王卓立刻反应过来,不敢怠慢,随着蒋瓛快马加鞭赶往城外的明东陵。
抵达东陵时,场面已然十分凝重。陵园入口处,朱元璋负手而立,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他身后的朱棣,更是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盯着那些痛哭的文官,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喷出火来,若非父皇在场,他恐怕早已下令拿人。秦王、晋王、周王等人亦是面色难看。朱高炽则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对策。
而陵寝之前,以齐泰、黄子澄为首,上百名文官跪倒在地,涕泪交加,声音凄厉地高喊着:
“陛下!立储以嫡不以贤,此乃千古不易之理啊!”
“太孙仁孝,天下皆知,岂可因虚无之后世妄言而轻废?”
“若陛下执意易储,他日千秋之后,懿文太子一脉将何以自处?恐死无葬身之地矣!”
“设立工业发展部,专务奇技淫巧,是要废弃圣贤之道,祸乱天下,遗毒万世啊!”
声声哭诉,扣人心弦,句句指责,直指要害。他们试图用孝道、礼法和对未来的恐惧,绑架皇帝,挽回败局。
王卓在一旁听着,心中却不由得浮现出刚才那个念头:‘这和祁厅长哭坟本质上也没啥区别啊,都是太想进步了……’ 他看得很清楚,这些团结在朱允炆身边的文官,眼看最大的“从龙之功”飞了,自身政治前途乃至身家性命都可能受到威胁,这是不甘心失败,在进行最后的、也是最激烈的反扑。
“父皇!”晋王朱棡脾气火爆,上前一步,怒声道,“此等狂悖之徒,竟敢惊扰大哥陵寝,挟持圣意!儿臣请旨,将彼等一体锁拿,下诏狱严惩!”
朱高炽闻言,连忙低声劝阻:“三叔,不可!此事若以武力弹压,固然可平息一时,但必将激化皇室与天下士大夫之矛盾,酿成难以弥合之隔阂。且于父皇、于朝廷清誉有损啊!”
朱元璋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刚刚赶到的王卓身上:“王卓,你鬼点子多,依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王卓身上。朱棣也带着一丝期待看向他。
王卓略一沉吟,他确实在路上就和荀史墨快速交换过意见。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诸位王爷。臣……确有一法,或可解此困局,只是……此法或许不那么‘体面’。”
朱元璋眉头一挑:“哦?说来听听。此刻还讲什么体面不体面!”
“是。”王卓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世有句话,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文官们今日之武器,表面是儒家道统、礼法规制,其内核,实则是对舆论话语的掌控,试图营造一种‘天下士林皆反对易储’的声势。若以武力强行驱散,正中其下怀,他们反而能博得同情,掌控舆论。”
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他们要掌控舆论,那我们便争夺舆论!他们的根基在士林,而陛下您的根基,在天下亿兆黎民!可立刻派人,召集京畿周边,尤其是受益于工业发展部新政的普通军户、匠户、农户,前来‘围观’。同时,命人现场宣讲燕王殿下主持工业发展部以来,推广的煤炉、廉价的蜂窝煤、免费的疫苗接种、即将发放的高产粮种……告诉百姓,是谁在让他们冬天更暖、病有所医、来年能吃上饱饭!再点明,就是眼前这些哭陵的‘青天大老爷’们,见不得百姓过上好日子,在此胁迫陛下,要废掉这些惠民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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